往事并不如烟

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我是轻松的,是愉悦的,回家的路上整个世界感觉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丑”这个字一直围绕了我的初中时代。一次,老师组织了一场录播课,是好几个班一起上的,需要提前进入录播教室。提前进入教室的同学们避免不了互相说话 ,我前桌问我:“这节课要录啥?”我还没回答,同学W就伸胳膊把他搂过去,在他耳边说:“你别跟她说话,你看她那牙多恐怖啊!”他边说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那意思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我佯装没听到,故作镇定地跟我同桌说话。过了一会,W就更过分了,直接转过头笑着问我:“D,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没理他,他自顾自地加大音量继续说:“你的牙怎么这么恶心啊,跟你长得一样!”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脑子一片空白,如果有地缝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情急之下脱口骂了他一句,W说:“我怎么你了,你就骂我,这么不禁逗啊,长的丑还不让别人说了。”然后他生气地转过身去,还故意把凳子弄得咔咔响,仿佛我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接着老师来了,就开始了讲课,讲的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W的话,可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跟老师配合得很好,主动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W是老师非常喜欢的一个学生,在这个热闹的课堂氛围里,我感觉我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怎么也融不进这个课堂。是的,他没有动手,但他用了他最擅长的语言暴力伤害了我,他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他只要他开心。我也想改变自己,我想整牙,需要戴牙套,牙套对我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不好意思直接向家里要钱。我从初二开始就默默地攒钱,整牙的念头就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扎根、疯长,周末我不出去和朋友玩,因为一出去就花钱,这样和朋友就渐渐疏远了。

但是W仍然不想放过我。忘了具体是什么课了,只记得班里整个都是乱哄哄的。W说:“D,你别笑了,看你那牙真恶心,你还笑得出来吗?”说完他就继续和女生打闹了,班里依旧乱哄哄,没人注意到这句话。但是泪水却已经在我的眼睛里打转了,我强忍着不让它滴下来,我心里说:“别哭,别哭,会好的,他是跟你开玩笑的。”“会好的”这三个字,支撑着我上了一节又一节的课,我努力地让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课本上来,手里紧握着笔下意识地听写,但却记不住讲了什么的课……

W的话语像钉子一样,一字一句地楔在了我心里,怎么也拔不出来,可是施暴者还是会幸福的活着,好像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没打我,但是给了我精神上的严重创伤,需要我用很长时间去修复……我不能被打败,因为我还有梦,还有家,我慢慢的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变得不爱开口讲话。人多的场合我就低着头走,每到周一我都特别害怕,我害怕开学,害怕升旗的时候和男生站在一块,害怕男生故意离自己远一些的那个嫌弃的眼神,害怕别的班的人看我,害怕上体育课。当然我在熟悉的朋友面前还是大大咧咧的,我朋友不多,大部分是小学同学,我很庆幸我当时还有朋友,可以毫不顾及地张开嘴大笑。L就是其中之一,我们现在依旧亲密,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没有现在这么开朗。L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她还总是安慰我,所以我对那些嘲笑已经免疫了。经历的嘲讽多了,偷偷地哭多了,我坚强了。

初三要拍毕业照了,好多女生都认真打扮,因为都想在照片上留下自己最美好的容颜。我当时也在梳妆,W路过,看了我一眼就扔出了这样一句话:“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别美了,丑小鸭怎么也不会变成白天鹅的,别搞笑了。”说完就一蹦一跳地去楼下准备拍毕业照了。我没想到快毕业了,他还不忘嘲讽我,而且说得还那么恶毒!我心里想算了,快毕业了,随便他怎么说吧,“算了”这两个字包含了我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上了高中,我才发现他的打击给我留下了好多后遗症。我室友M说:“我发现你特别自卑,你怎么这么自卑啊,总是自嘲,我感觉你也不丑啊,别那么贬低自己!”确实,上了高中之后,同学们都用看正常的眼光看我,不得不说高中生的素质的确提高了一块。在这里,我可以彻底地释放自己,渐渐的我又变回了那个开朗的自己,不过每次遇到好笑的事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哈哈大笑,而是先捂嘴。我还是心有余悸啊!

上了高二,我也攒够了装牙套的钱。拔牙很疼,但我没有感到痛苦,而是觉得幸福,因为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牙齿整齐的人了!戴牙套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说:“女孩子整什么牙,浪费钱。”我想说的是:未经他人之苦,请不要随意评价。

戴上牙套后,我心里的那根钉子随之被拔了出来,我现在想对W说:在别人的行为没有触及到你的利益的情况下,请不要随意做出自己不友好的评价,因为你所谓的一句玩笑话,可能会把一个人推进无底的自卑深渊中。

少年人的敏感就像娇嫩的花朵,需要小心呵护,不经意的一句赞美或贬低,都能让她喜不自胜或坠入深渊。谁也不是完人,请学会尊重,因为往事并不如烟。涨姿势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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