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出租车司机系列 之一 | 她的心里,住着旗袍与人间烟火

这是第1枚,记于2019年8月21日深夜。

 

上车时,因为比较累了,没有跟司机闲聊的欲望。转到延安路时,吃了一只红灯,停着,司机突然跟我说:“你看,那边那个女的穿旗袍很好看。”我以为是前面,没看见,再回过神是左侧时,只能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消失在视线外了。

 

她接着说:“确实好看呀,很少现实中看到穿旗袍这么好看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身材好呀,旗袍的质地也好,应该是丝绸,走起来有点点飘的,真的像电影中的一样。”

 

我说你特别注意这些,是不是自己平时穿着方面也比较讲究的。她笑笑,略侧过脸:“嗯,我不出车平时在家时,确实穿得也蛮好的。”看到她右脸颊有个酒窝,配上稍微有点嗲的声音,还颇有韵味。

于是就有了聊天的兴致。上延安高架时,已得知她做一休一,一天份子钱需交430,加上油钱,总归要750块做出来才有得赚,一般一天赚到400多500块左右就收工了。开了12年出租,打车软件出来后其实生意是没以前好做了。出车时很辛苦,但腰椎颈椎倒还好,因为经常泡澡和按摩,可以缓解一下。但是,一到秋天,空调车里久了,冬天势必会犯支气管炎,所以不敢太劳累,看赚差不多就回家了。“有赚有得花,没赚没得花,多赚多花,少赚少花,自己心态平了就好了。”

高架上到可以看到K11 Mall时,话题转到了去年的事,说是去年7月份有一个做人家专职司机的机会,是替一位外国太太接送孙子上下学并接太太本人平时购物之类,比较轻松,月薪8000。但因为当时公公重病住院,阿公阿婆就一个独养儿子,他和老公要轮流看护,所以当时没法立即上班,就把工作机会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也蛮好的,工作轻松,一天100公里也跑不到,唯一的不好就是上下班需要坐地铁,从宝山到虹桥地铁是真的挤,但自己的车又不能开过去,开过去停车费付不起,太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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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到照顾重病家人的话题,她说那时都是老公在医院陪,她在家照顾婆婆,做饭之类。老公陪了10几天,自己发烧了。还在上大一的女儿刚好暑假,就很懂事地去照顾爷爷了,但因为她当时还在外面打工,在早教中心销售外教课程,晚上医院里陪护,白天还去上班,一周下来,满嘴燎泡溃疡,一开始她还不说,等到实在撑不住了才告诉我,我一看么心疼了,车也不开了,自己把女儿替下来。 “我女儿确实是很懂事的,我以前还说她,她后面就跟我说:‘妈妈,其实我也是别人妈妈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你要知足。’ 我后面想想也确实是的,还是蛮知足的了。”

 

 

到外滩隧道时,得知她是崇明人。“崇明虽然属于上海,但还是落后。你说得对,以前是交通不便,全靠摆渡。后来造了桥,好了点,但人多,挤得不得了,我们逢年过节回去,如果是免路桥费的日子,哎哟,全是堵车。

 

有次正月里从崇明回上海,车子堵在桥下面,睡了一觉还在桥下,再睡一觉还是桥下,想上厕所,没有地方可以去,受不了,好不容易上了桥,知道前面一公里之外有个厕所,反正车一直堵着,我和女儿两个人百米冲刺过去哦,我还穿着高跟鞋,真真作孽,我以后再也不穿高跟鞋了。”

 

“不管怎么说,父母年轻时我们少回去一点无所谓,但现在他们老了,总是盼着我们回家的,我们也要体谅老人的心情,累点也没什么。”

 

就这么琐琐地聊着,穿行在城市的街灯和车灯所汇成的星河里,街道的灯光投到车内,车子行驶着,光线忽明忽暗,闪烁在司机的脸上,还有我的身上,使我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稳妥。人生百味,用心去体会,哪一味都是真滋味吧。

 


你以何种方式在听?是不是透过自己的企图、欲望、恐惧、焦虑和各种的投射在听?是不是只听自己想听的那些能够带来慰藉,满足和减轻痛苦的东西呢?

 

如果你是透过欲望的屏障在听,那么很显然,你听到的只可能是自己的独白和自己的欲求。

 

还有别的聆听方式吗?

 

其实你不但听得清楚别人在说什么,还听得见街上的噪音,鸟儿的啼声,一波波的海浪声,丈夫或妻子的说话声,朋友的嗓音以及小婴儿的哭声。

 

只有不投射任何欲求,才能听得出声音里的意义。

 

因此,你能不能放下心中的屏障,真的去倾听万籁呢?

 

——克里希那穆提《生命之书》

之“放下心中的屏障,倾听万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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