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法

周末在家，倚着窗沿出了神。

东移南下的冷空气来的正热闹，如今入秋的寒气不比深冬逊色，此时除了满眼的黄，也多了些泛白的霜。河道行人三两，裹得严实，看不清表情。

不过那天还好天晴，窗帘一侧的光束刚好落在某本页脚周围，微微翘起的折痕成就了很巧妙的阴影面，那束光照清了打着旋儿飘来的灰，精准降落在书册之间。

目之所及是哪年的闲书？

附身掸去，顺着封皮的沟壑摩挲，有点参差不齐的粗糙手感，任由心里乱的像一团火麻，合起书用拇指快速翻页，扑面而来的油墨气味熟悉又陌生，裹挟着不同以往的孤独和冰冷，甚至有些，认不得那些个密密麻麻的汉字。

心无旁骛地看完一本书，已经是挺久以前的事了。

日子渐长，会记不清很多段曾经，一些对我来说极其宝贵却不容于言表的事，被时间筛得所剩无几，但上天垂怜我事事背后的喜怒哀乐，不会带走我的情绪，任凭它们在心房里拉扯。

我是不是还活着？我偶尔会冷不丁儿地问自己，大脑像是失了油剂的生锈轴轮，想要重新运作起来，倒也费些劲。

我想，我指的是灵魂。

我记起七年前的夏，阵雨滂沱，我穿着十一中的校服肆意踏进雨窝，蓝色成了深蓝，深蓝变了藏青，我打小不是学习好的孩子，可那会儿拯救我的，偏偏是书。

浸透了一切也保护了一切。

我从来不觉得我成功过一次，哪怕一次也没有，我的平庸是庸中之平平，可即便如此，我也活着罢？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拘谨和洒脱，正经与俏皮，无外乎种种活法，我一直评价自己是行于表面的传统加一副脱缰野马的心境，然则，我更擅于无限期的隐藏。

日子迷茫，松浦弥太郎可以41岁开始工作，踌躇过往，也能像梁实秋先生那般藤椅上论生侃活，亦正亦邪，也许就是下一个《恶人传》版马东锡。但我知道，现实世界终究不具有理想意义，白天的人虚假，晚上的人假着假着忘了真。

相反：

“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横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三毛常自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常自渡；“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常自渡；“搏斗，直到战死。”海明威常自渡。

自渡后的灭亡，是他们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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