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丝巾

九四年初冬的冷风,摇曳着飞虹塔身吊挂的风铃,声音清脆而悠远。接到单位派我赴省城出差的通知,一个人正在住处发呆。耳朵里,内心里全是她的笑声和会说话的眼晴。转身提笔,用尽青春期所有的热情熬制出的甜言蜜语,码下几行蹩脚的文字,写好便揉,揉了又写,一遍又一遍地誊在稿纸上。我自己也意识到,短暂的分离,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若面对面相处时,却说不出来,甜言蜜语都是书面的,口语里,词语蓄量极少。还有很多缠绵的话要说,只是对着心里的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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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的霓虹,让人觉得轻飘,有虚构感。不由想起初中课本中郭沫若先生的诗句:“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是点着无数的街灯。”具有三百多年商业历史的柳巷,与位于半坡东街口的单位办事处,不足三里地。应两位单位年龄大我的同事邀约,步行向柳巷去逛。我如同山猫似地好奇、亦步亦趋地紧随。夜晚的商业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是广胜寺不曾有的盛景。试想若有她的陪伴,走进这繁华的街市,该有多惬意。转眼,视野中突然看不到相随的同事,心又陡然发慌。因想她走神而把自己弄丢,实在有不能说出的害羞。尤其是想到我妈定笑我“没有出息”的不屑,耳根便涌出着明显的温热。

 

大商场,在挂满各式各样丝巾的柜台前驻足,我的脑海第一次做着自己独立的抉择。同行的贾姐,读出了我的心思,她不动声音地帮我挑选适龄的款式。转头与同行的张哥低语,大约夸当下的年轻人,拥有细腻的表达方式。知道一定在讲我,顿时感觉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不自觉地躲闪。内心的秘密,被不争气的神情,全部出卖了。一条淡紫色的丝巾,在我点头示意下,售货员麻利地包进一个精致的小纸盒中,仿佛先把我那份难为情的小心思包藏起来。

 

返回住处的一路,大家谈笑风生。贾姐与张哥,仍旧猜测假若我带着惊喜返回GSS,将会遇到的种种感动与表白。我心花怒放地走着,在省城透凉的寒风中,感觉不出一丝冷意。“天上的街市,定然是不甚宽广。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这诗句,伴我走着,几乎跳起来。

 

夜晚,独自躺在被窝里。淡紫色丝巾放在枕边,屋外繁星闪烁,我做了梦,梦见风起时,塔铃声脆,淡蓝色丝巾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舞。

 

一条淡紫色丝巾飘在我青春的记忆里,我开始爱人类,爱这个可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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