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野花伶仃,露水瀼瀼

图文/雨中木槿

谁曾想到过,如今,故乡大地无用的巴根草(不是天鹅绒草,不是细叶结缕草),也是园林绿化的佼佼者。
我上班的路两边,巴根草沿途而生,芳草碧连天,行走在路上,注意安全的同时,总爱把目光投向萋萋草坪。
一群黑色鸟,视若无人地在草丛觅食,近在咫尺,我若不是蹬着单车,伸手即可摸到鸟儿黝黑柔软的羽毛。每当人停下脚步仔细欣赏它们,或欲要打开镜头拍照时,它们迅疾飞到高高的梧桐树上。
我立在青青的草丛,望着英俊的梧桐树,看着树桠静止的黑点莞尔,真是机敏的精灵啊。转目,见树下的巴根草绒绒绿,三两枝小花绰约,疏枝斜影,不拘谨,一派天然的乡野气。
日光斜斜,树影婆娑,光影交错,花草流光溢彩,构成一幅天然的西洋画。远俗世纷扰,避市井喧嚣,拥清宁之境。不顾家中衣服没洗,饭没做,停留片刻,奔进林下,转了一圈看了一会花草,方可安心,继续赶路。
涨姿势的图片

又见青青草坪,几只白鹭优雅地踱步。连绵绿草,几朵白鸟,似青山顶初雪的白,似朵朵白莲开在藕叶之韵,似一首清丽的小诗。
绿茵茵的草坪,宛若丝柔华美的绿绸,天然之巧匠,在此绣满了鲜花。几丛清秀的鸭跖草,花如蓝蝶,叶如秀竹;蔓蔓野旋花伸着细藤,爬上金狗尾巴草,一路吹着粉喇叭;聚会在草叶下的陌上菜花,唇形,粉色,茂密而秀丽;偶尔树上早谢几片黄叶,泊于翠草尖,有衰老意,衬着新绿,惹人惆怅;孕中的酢浆草,青青蒴果正灌浆,紫红的叶胜草的绿,别有一番景致;迟暮的狗尾巴草,通体殷红,一堆堆的,花枝招展,绿红相应,十分妩媚,那巧妙的搭配,像园艺设计出来的,且多了份自然的野味;还有旋覆花依着银杏树,探出婀娜的身姿,露出灿烂的笑靥……

雨后的草坪才好玩。
蘑菇顶出湿泥,钻出萌萌的脑袋。白的,清秀可人;花的,霸气开朗。它们姿态各异,或独自静立,撑起一把玲珑的小伞,等谁来;或成对,面对面,注视,像深情的恋人;或一高一矮紧挨着,牵着手,像一对情投意合的老少;或排队出列,像一群跳民族舞的小姑娘。
或有蜂蝶戏花,蜻蜓捕虫,蚱蜢乱跳,织娘草叶下弄出纺车声……
草地上的生灵,说不完,写不尽。
那天下夜班,我专门背着相机,去草坪拍野旋花。看到绿化工人对着草坪喷水雾,好看的发亮的清清水雾,是除草剂的药水,有毒。次日,所有的野花,容颜迟暮,不堪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青草香,忠于职守的绿化工人,操作着割草机,修剪草坪。我捡起几枝,吃过草药,又遭到砍头的旋覆花,望着光秃秃草坪发呆,蝴蝶,蜜蜂,虫子不知流浪何处,黑色鸟叫着从我头顶飞过……
我想请求割草的工人,不要斩断一年生的野花,可他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与他无关。
巴根草像是爱美的女子,时刻修炼自己的身材,保持标致的美,默默接受收割裁剪,迎合着园艺审美。
可我看着手中缓缓失色的旋覆花,闻着浓烈的草青味,还是忧愁。
在此,我多日不去草坪看花拍花,不写文字。

后来。
清晨,我穿过市井街道,折入那片草坪。
不觉中,草坪又返生机。沿着路,绿到天边。
我透过无患子树缝,隔着朦胧雾气,可见东方一缕朝霞,半掩红日,向大地温柔地涂着一层玫红的薄光。
脚下鲜嫩的草垒,露水瀼瀼,烟波浩渺。
巴根草细小的叶尖,滚着溜圆的露珠子,细密,精小,雾白,闪转腾挪,像浅冬田野惊喜的初霜,玉洁的、轻淡的,凉凉地呵湿脚面痒痒的,舔湿鞋帮殷出花样水印。人亦似露中草,干净利落,水润缇香。
浩荡的雾白里,挺出几茎金狗尾巴草,淡紫的花穗,凝着粒粒水珠,逆光下,晶晶发亮,绒毛泛着紫晕,十分灵秀,有着意想不到的美,早醒的小螽斯,神气地爬在穗尖,不停地挪动娇翠的小身躯,贪婪地饮啜甘露。我蹲下去各种角度拍图,只觉手背一阵凉凉的,麻酥酥的。左看右寻,原来是身边有簇乌桕树蒲,露水不计成本地汇集,叶片撑不住,嘀嗒滚落,正巧跌碎到我白衬衣袖口,浸湿出一朵素花状水印,凉气透进肌肤,好舒服。只见清亮的水珠,从心形的翠叶尖上,啪嗒掉落,湿漉漉的叶轻微动弹,一垂一扬,又一滴晶莹——嘀嗒,千回百转地融入大地的怀抱,滋物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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