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的青春路过

“姐姐,姐姐,看我的小船漂亮吗?”

“明明是我的星星更漂亮!”

一棵大杨树下,一群孩子正围着小鱼叽叽喳喳的喊着。孩子们手里拿着一片片树叶,争着让小鱼看他们的作品。

回家准备毕业论文的小鱼,喜欢在午后领着一群孩子来到树下玩落叶精灵的游戏。

小鱼告诉孩子们,这些落下的叶子,他们在春天发芽生长,听鸟儿欢唱,和春风游戏;在夏天蓬勃生长,看路人的悲欢故事,和雨露鸣蝉作伴;在秋天将金色的阳光披在身上,等待一场秋风吹过,他们跳着这一世最后的舞蹈,回到大地的怀抱中。最后,于雪白的冬天里,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在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快乐后,回到枝头,重新开始一段奇妙的周而复始的轮回。

所以,每片落叶都是一个精灵,他的心里住着讲不完的故事,你若喜欢,便可在轻抚与凝望中读到那个故事。

孩子们于是争先恐后的跑向大树下,开始捡拾自己喜欢的落叶,然后在上面画出自己喜欢的图案,再把这些图案小心的抠下来,叶子上就留下了镂空的样子。这时,他们会对着太阳,高高举起落叶,金色的阳光穿过黄的、绿的、半黄半绿的落叶,在地上映出孩子们细心雕琢的星星、月亮、小船、蝴蝶——-

小鱼会在孩子们争论着谁的更漂亮时,开始讲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孩子们手中的落叶精灵。这时,午后的时光,便安静下来,只有小鱼轻盈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前,有一条小鱼,他喜欢夜晚到水面看星星。孩子们应声把小鱼、大海和星星错落有致的映在地面上。

涨姿势的图片

“请问,莫家沟是这里吗?”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了故事。

小鱼抬头看,逆光下,看不出具体的样子,只有金色的轮廓里,一身素白的运动衣,勾勒着少年的模样。少年看到小鱼,楞了一下。

小鱼站起来,笑盈盈的说:“是啊,这里就是。你找谁?我带你去。”少年说:“我找莫罗生,那是我爷爷。”“是吗?莫爷爷啊,他就住我家隔壁,我带你去!”

“你叫什么?是我们村子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在哪里上学?”

“你从哪里来啊?”

“你准备在这里住多长时间?”

“我叫莫小北。”

回去的路并不长,在小鱼一句接一句的询问中,少年只插上了一句嘴。

“莫小北,你好啊!我叫小鱼,你看,就是那条河里的小鱼。哈哈哈哈”。

小北含笑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想说什么,又收了回来。

很快到了家门口,小北的爷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鱼高兴的跑过去喊着:“莫爷爷,我怎么不知道您还有这么个孙子啊!”爷爷笑着:“你这孩子啊,就是健忘。你们俩小时候整天在一起疯跑,那河里的小鱼都被你们捉完了,后来小北跟爸爸妈妈去城里上学,才分开的。现在竟然不认识了!”

“啊?是吗?”

“是啊!我走那天,你哭着跟着车子跑了很远呢!”小北在一旁默默补刀。

小鱼张大嘴巴:“你?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小北说:“是啊!只是你眼里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就没说啊!”

小鱼投来魔幻的眼神:“太妖孽了吧!十几年没见,几岁的事情你还记得,我看看你脑子里装了芯片吗?”说着就要去扒开小北的头发。

爷爷一句:“饭都好了,有红烧肉哦,小鱼要不要来吃点。”救了一脸惊愕的小北。

“当然要吃啊!美食当前,一切云烟。”看着小鱼一溜烟跑进屋欢快的背影,小北想:有的人,真的是可以带着童年长大的。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准备毕业论文,小北在小鱼的软磨硬泡下,被迫营业,成了和她一样的娃娃头。带着一群孩子,做着他们小时候的游戏:在小河边挖出一条长长的水渠,看着小鱼小虾游过来;捡起落叶比试谁的叶茎是大力士;到镇上的电影院,看一场儿童满座的动画片;偷出家里的鞭炮,磕出火药凑在一起,夜晚放出自制的烟花;玩累了坐在路边点上烧烤,几瓶啤酒,互相揭发着不知真假的童年糗事,憧憬着那个叫做未来的日子,只到眼前模糊一片,再互相搀扶着坐在马路边数星星,数月亮,数平日里不愿触碰的痛楚。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小鱼忘掉的童年。小北会满足小鱼的所有异想天开的想法,会在小鱼问为什么的时候说:“就你这记性,说忘了就忘了,说丢就丢了,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一定要珍惜啊!”

时间就是这样,你若盯着他,他便扭捏不前,你若忘了他,他便大步流星。

很快,返校时间到了,他们各自回到学校,带着秋的气息和记忆。很快,他们又回到了小村,带着满天飘舞的白雪和离别的伤感。

毕业的日子总是伴随着失去。睡在下铺的兄弟姐妹,体育场呐喊尖叫的学哥学妹,图书馆一起熬夜的学神学霸,还有春天的第一束玫瑰,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这次,小北是骑着心爱的摩托回来的。小鱼看到的第一眼兴奋的喊着:“哇,太帅了!”小北问:“车帅,还是人帅?”小鱼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小北。几个月没见,小北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小鱼问:“你不开心?”

“嗯,陪我走走!”

“好的!”

于是这一晚,雪地里的脚印深深浅浅,雪花来来去去。

小北说:“不问我为什么?”

小鱼说:“不用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你有多难过,我就有多难过。我帮不了你,但可以陪着你!”

小北说:“谢谢你,这个最冷的冬天,最冷的夜晚,有你陪伴,我才渐渐有了温度。”

小鱼挂着泪珠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那你不能只说谢谢,你要有行动才行。”

看着这个时而懂事,时而孩子气的小鱼,终于露出了微笑:“行啊,你说吧,要我怎样谢你呢?”

“我要坐着它,帅帅的飞起来。”小鱼指着已成雪车的摩托。

“没问题,天气好了就去。”

于是,在一个晴好的日子里,小鱼穿上了心心念念的机车服,坐在了小北的身后,耳边是风儿奔跑的声音,鼻尖是阳光跳跃的味道,指尖是小北温热的胸膛。他们在风驰电掣中与青春做着最后的告别。

小鱼大喊着:“莫小北,我从你的青春路过,我想留下来,好不好?”

小北用更大的声音回应着:“好,只要你开心就好!”图片

接下来的日子,在牵挂与忙碌中,他们完成了毕业。小鱼如愿留校,小北投递者一份份简历。

今天,是小北面试的日子,小鱼在长长的台阶下等待着。无论结果如何,有人陪伴的日子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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