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等公交车时,恰巧碰到有两个人在吵架——
一个男的急匆匆跑过马路,一个女的骑电动车疾驶而来,避让不及,俩人刮蹭了一下。
男的骂女的走路不长眼,女的骂男的急着赶投生,男的爆了粗口,女的立马还击,双方骂战迅速升级。
真是惊奇那女的一张“好嘴”,一连问候了对方七姑八姨祖宗十八代也没带几个脏字儿,连珠炮似的直到把那男的轰得抱头鼠窜还不依不饶……
我坐的公交车都驶出了半里地,还能听到满街筒子上回荡着她铿锵嘹亮的骂声——原来这世上真有像周星驰《九品芝麻官》里那样骂人的澎湃景象!
骂人固然是不对的,尤其污言秽语污染视听。
可是能骂到不脏不滥而让人落荒而逃的境界,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坐在公交车上不由地联想自己的拙嘴笨舌,碰到被人欺负,脑补过无数次撒泼打滚干一场,像贾平凹那样心里也会土话骂娘,然而发挥出来也只不过跺脚说个:“这个人真坏!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呵呵,这世上道貌岸然装AC的人多了,你没见过只能说明你见识浅薄。
遭到别人言语攻击,情绪冷静时还能辩驳几句,怒火一上头心跳一百二就完全失去了逻辑性,嘴巴哆嗦的不成个儿,磕磕巴巴三句抵不过人家两句。事后复盘无比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呵呵,谁没见过猪跑?可是谁也未必就有本事跑成猪。
有回和闺蜜闲聊,说到如何排遣怒火,我俩的方式竟不谋而合——在保证安全及隔音的前提下,自己开着车怒吼兼怒骂——好闺蜜果然志趣相投!
可我翻来倒去还是就那老几句,闺蜜鼓励我可以尝试升级版,把不良情绪在不同的语境里喷薄而出化于无形。
我之后试了一次,很不成功。在搜肠刮肚组织土话的过程中,开车的注意力受了影响不说,而且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总担心万一隔音不好,一不小心就成了街上一道炸裂的同期声……
我真不是块骂人的料,不是说自己有多文明,实在是口头表达能力不行,做不到“站着,就把钱挣了”……哦不,是骂着,就把架吵赢了,也把情绪捋平了。
人都说一般在外面表现怂的人,往往会“窝里横”,然而我是完美颠覆这一说法的那个。
有次老张惹了我,一甩门出去了。我气的不得了向闺女投诉,结果巴拉巴拉说完了,熊孩子幽幽地开了腔:“我的妈呀,我发现你表达愤怒的词儿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个,除了‘气死我了’‘烦死我了’,就是‘他是个大狗熊’‘大笨熊’……能不能提升一下丰富一点儿?好歹你也是个资深老编辑。”
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作为一个媒体工作二十几年的文字工作者深为自己的语言匮乏而感到惭愧。但我转念一想,熊孩子你又比我强到哪儿去?
想当年闺女刚上小学时,被小朋友挠花了脸,哭哭唧唧还跟人家讲道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她姥姥又心疼又气愤地跟她说:“你比她高比她壮,咋不还手?咋不骂她?”
闺女抹着眼泪儿说:“可是打人骂人都是不好的行为啊。”
我把这段讲给她,意图反讽,结果她埋怨道:“还不都是受你们影响!”
瞧瞧,说来说去又怪到了我头上。
其实也没错,骁勇善战也是需要遗传基因的,往上查八代祖祖辈辈都是深受儒家思想浸淫的老实疙瘩,循着血脉就没传承下这份特质,指望着孩子自学成才逆风起舞,真的很难。
她娘我半生最英勇的战斗记忆也是停留在小学时代,估计那会儿跟闺女被挠花脸时差不多大。
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了,放学路上和一个女孩杠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动手。
我有点懵圈,不知道这架该怎么打,眼神一扫正看到旁边的小同桌——我至今仍记得她的名字:王金兰,这是我唯一记得的小学同学名字。
我说:“王金兰,快来抱住我的腰!”
瘦瘦小小的她不明所以却又饶有兴致的服从了,从我身后抱住我。
对面那女孩一见这阵势估计也懵了,不知道我玩的是什么战术,于是也如法效仿,命令一个孩子从后面抱住她……
我们俩对手就这么被小伙伴搂着后腰大眼瞪小眼对峙一阵……然后,然后就不欢而散了。
呵呵,我非但不是块骂人的料,我也同样不是块打架的料。只能装着斯文的模样揣着满腹的委屈看着腰围慢慢增长……所以说表面上看起来的胖都不是真胖,那都是无数的委屈撑出来的,虚胖!
就在我决定这辈子在打架斗殴爆粗口的道路上彻底“躺平”的时候,两天前在路上忽然接到个电话,对方是一个操着浓重外地口音的男人。
他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说是市公安局的,接着报出我的姓名和年龄,说我涉及了一起重大经济案件,需要配合他们做出调查……等等等等。
我摸脑瓜子想一想,除了最近“6·18”败了几样小件,何曾有超过一百块钱的经济往来?还重大?笑话!
于是冷笑一声,礼貌地问道:“你是个骗子吧。”
谁知他反唇相讥,说你又老又丑,我骗你干嘛?
这一句更揭穿了他也激怒了我——太侮辱人了!隔着屏幕你凭什么贬损我的颜值?你哪只眼看到我又老又丑了?
于是战斗力瞬间爆棚,一霎时像是“星爷”附体,我破口大骂道:“你个死骗子,你妈才又老又丑,你全家都又老又丑……你TMD说是市公安局的,好歹把舌头捋直了学着说句本地话,一口塑料普通话你骗谁呢?!有多远滚多远,你个死骗子!”
一气呵成,一点哏儿没打!“呱叽”我就把电话撂了。
旁边走路的一位大姐带着钦佩的笑容对我说:“吼吼,骂的不轻!”那一刻,心情忽然像三伏天吃了绿豆沙冰棍儿那么舒爽。
厚积薄发,咱也终于支愣起来了!
晚上,我向老张和闺女汇报自己的辉煌战绩,用了气贯长虹风卷残云言辞犀利口若悬河出口成章等一系列形容词仍觉不够。
正意犹未尽时,来福缓缓走到我跟前,冲我响亮地干呕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走开了……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污话社 » 骂人是不对的,但真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