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和一少

地上简简单单地铺着一块白色的塑料布。
塑料布上简简单单地陈列着几样蔬菜：香菜，豇豆，西红柿，黄瓜，青椒，土豆。
老人蹲下来，从香菜堆里捏起一撮，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一些，手里只剩下了三四根，交到摊主手里过秤。
摊主奇怪地看了看老人，没把香菜放在电子秤上，直接扯过一个塑料袋，利索地装起来，递给老人：给一毛钱算了。
什么？一毛？
已经站起了身、手拿着钱包准备付账的老人很明显大吃了一惊。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闻听也很明显地表示了不满：一毛还嫌贵？算了算了，送你了。
老人着急了：谁让你送？老伴儿说中午吃馄饨，让我买五毛钱香菜。我不是没买过菜、不知道五毛钱能买多少吗？刚才我以为自己拿的差不多就是五毛钱的，可能让你误会了。我再拿点。
老人说完，又蹲下拿香菜了。
摊主不好意思了：我以为您嫌贵呢。这个季节香菜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再加上是自家地里种的，又是在早市上卖的，真的一点也不贵。
老人一头稀疏的、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向后梳去，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一条黑色长裤，短袖下摆规规矩矩掖在裤腰里边；脚上一双黑色皮鞋，脚踝处露出一截藏蓝色的袜子腰儿。
老人的穿着跟早市上的环境格格不入。
早市上买菜的以大妈大叔为主。大妈们差不多都穿着花里胡哨的家居服，或者宽宽大大毫无腰身的连衣裙，脚上踩一双布鞋就算是讲究的了；大叔们基本都穿着老头衫，脚上耷拉着一双拖鞋。
老人拿着香菜，挺直腰板走了。

女孩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正弯腰把土豆往中间归拢。
女孩的头顶冲着前边，不讲究的短发，看起来乱糟糟的；光脚穿双凉鞋，脚丫子上有厚厚一层土豆上的土。正值暑假，她一定是被妈妈喊来帮着看摊的。
土豆怎么卖？有顾客问了。
女孩马上抬起头，六七岁的样子，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起来很有神；身上一件白底小红花的连衣裙，皱皱巴巴的，白色也不鲜亮了。
一块一斤。
女孩利索地回答，同时扯过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
顾客蹲下来挑土豆了。
这个怎么样？我都把土刮干净了。
女孩用一个竹片刮了刮土豆上的泥块，递给了顾客。顾客接过去看了看，放进了袋子。
女孩把顾客挑好的土豆递给旁边的摊主，也就是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报了钱数，女孩收钱找钱，很能干。
又过来一个顾客。
图片这土豆看起来不错。
顾客站着看了看，自言自语。
女孩马上接话：今年的新土豆，陕北的，要不要买几个？
顾客看起来有点犹豫。
女孩想留下这个顾客，继续争取：买几个吧，土豆又能放，哪天没时间出门买菜了，还能应个急。
顾客摇摇头，走了。
女孩冲着顾客的背影不满地嘟囔：都说了土豆不错的，不错还不买？
女孩很负责任地帮妈妈照顾着摊子，看来妈妈分给她的任务就是卖土豆。
一到周末，不管多早，只要我去买菜，基本都能在同一个位置的摊位上看到这个小小的身影。
而这个早市，六点就开始营业了。
这正是小孩睡懒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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