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和真相总有一长段让人无奈的距离

推开院门,一面绿墙就会映入眼帘。那是一面高大的山墙,爬山虎手掌大小的叶子挤挤挨挨,密密地占据了山墙上的每一寸空间,山墙的本色——灰扑扑的水泥,连一丁点痕迹都寻不到了。那些叶片,在似有若无的春风中小幅度的摆动,我似乎都能听到它们这一片和那一片之间“噼里啪啦”的鼓掌声,热情地欢迎每一个走近它们并观赏的人。
涨姿势的图片
去年才种下的两棵麦黄杏,去年就直接挂果了,结的还不少。杏个头大,离核儿,口感绵甜。这个时节上边一定挂上了不少青色的杏子,它们躲在绿色的叶子下边,不注意还不容易发现呢。
那十来株葡萄,自然离成熟还远着呢,可是,葡萄的雏形已经出来了,一爪一爪的,以比葡萄叶子的深绿色浅得多的黄色,吸引你把眼光投注到它们身上……
还有一片虞美人,一片月季,应该正是最佳的观赏时间。
绿遍天涯,花开满地,随便往哪里扫一眼,都会是一处风景。眼睛满足了,也不要冷落了嘴巴不是?这个季节,怎么会?
蹲在地上,右手从匍匐在地上的草莓秧儿根部,小心摘下红透的草莓,放进左手端着的一个小盘里。摘完身边这几棵,往前挪动几步,继续重复这个动作。
盘子装满了,起身,直接在旁边的龙头底下冲冲,剩下来的就是舌头、口腔,一直到肠胃,全身心尽情地享受纯天然无污染的自家产草莓的美味了。
吃完草莓,搬个高凳子,站上去,换个桑葚继续吃。后院有一棵高大的桑树,上边的桑葚又大又甜,站在凳子上,虽然还是够不着高处的,低处的也足够饱口福了。
估计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嘴巴和手都变成紫的了。
还有,那几畦蒜苗应该抽出蒜薹了吧。蒜薹从蒜苗的中心抽出来,没有长好的顶着薹苞,直愣愣地竖着,那股子劲像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目空一切,目中无人;长好的就会弯下腰,甚至弯成了几个卷儿,像是终于明白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于是俯下身来,再不敢张牙舞爪,变得谦逊起来。
抽出一把蒜薹,就是中午的一盘菜了。
……
在这个五一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象着待会儿回到家时的那种惬意。
推开院门,那一墙绿色的爬山虎比我想象中的还美。我站在这堵绿墙前边,怎么看都没个够。
进房间收拾一下再出来,爬山虎被扯断的枝条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墙上水泥的底色也露出来不少。弟弟正在房顶上继续扯着爬山虎,奋力把枝条揪断,扔下来。山墙顶部正快速地失去绿色的庇护。刚才整面墙上所有的叶子都力争向上,现在有些叶子耷拉下来了,有些叶子的背面翻了上来,不再有那种整齐划一的美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就这么片刻功夫,美就被毁灭了?
没办法,爬山虎长得太快了,枝条爬得到处都是,把房顶的排水口都堵住了,下了雨,房顶的水排不下去,会往下渗的,不扯断不行。每年都得这么处理的。
弟弟在房顶解释道。唉,这还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只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弟弟又补充了一句:过不了几天,整面墙又会被爬满了。
我稍觉安慰。

我去看杏树。仰着脖子找了半天,没看到几个青杏啊。我是刻意寻找的,它们不可能藏得让我找不到啊。
前一阵不是下了一场大雨吗?早上起来,杏树下边落了一地的花儿。花都落了,哪来的杏?
爸的话让我明白今年不会再像去年那样,在麦黄的季节,看到满树挂满金黄色杏子的美景了,眼福没有了,口福也就不存在了。
对了,还有葡萄呢。十几株户太八号就长在两排矮矮的木头桩子上,一爪一爪的葡萄——应该是葡萄的幼儿时代,一颗才有小米粒那般大小——挂在上边。这个没让我失望,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凑近仔细端详。天哪,葡萄藤上怎么会爬了不少的虫子?爸说要不就打点药吧,不然还无法对付这种虫子。可是,我们自己在院子里种,不就是为了吃不打农药的葡萄吗?如果这些葡萄能有幸长到成熟,你也得提前给它套上袋子。否则,熟一粒,鸟儿就会吃一粒。尤其可恶的是,它们又不好好吃,似乎啄破就达到了吃的目的。
院子里还有一棵很有些年头的葡萄树,藤条顺着架子攀爬,早就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密不透风的葡萄架。叶子使劲往上长,大概是争取阳光吧,一爪一爪的葡萄向下垂,层次感很强。这棵葡萄树结的葡萄数不胜数,因为太高,也因为太多,从来没套过袋子。成熟后的葡萄上边总有一颗又一颗坏掉的,或者干瘪得只剩下两层皮的,很不好看。其实,那些坏掉的都是最先成熟的,而且是颗粒最饱满、味道最酸甜的。不用说,它们之所以坏掉了,是让鸟儿先饱口福了。
也许,鸟儿比我们更有福气?
还好,那几丛长到比墙还高的月季开得正艳,墙角的一小片虞美人细高的茎上顶着五颜六色的花儿,算是稍稍抚慰了我失落的心。
算了,还是摘草莓去吧。我蹲下一看,草莓还只有指甲盖大小,离成熟还得好几天吧。在城里都吃了很久的草莓了,感觉都快过季了,院里的草莓才是这个样子。即使成熟了,它们的颜色也没有市场上的草莓那般鲜亮,个头远不及市场上的大,唯一有点安慰的是,口感不会太差。
仰头看桑葚。它没有让我失望,树上满是密密的桑葚,可惜,它们至多只有成熟的黑紫色桑葚的一半大小,自然还是绿色的。可是,就算过一段时间,桑葚成熟了,你会发现颜色最深、熟得最好、自然也应该是最甜的,十有八九让鸟儿先吃为快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可是,老家并不是山里,离城不过五六十里。只有一个解释,市场上的草莓和桑葚,都是用人工手段加快了它们的成熟的。

蒜薹呢?蒜薹已经抽过了,蒜苗正在经历一生中最最丑陋的阶段:叶子老去了,抽蒜薹时蒜苗的中心被锋利的刀片划开,此刻变得伤痕累累,它只能以这般模样无精打采地守着下边的立足之地。不过我知道,它们正集聚着力量,不久,下边就能长出一个大大的蒜头。
好在韭菜还能吃。韭菜虽然不是头茬了,二茬也不算赖,比市场上卖的好吃。不过,韭菜地里长满了一种繁殖力和生命力都极旺盛的野草,恍惚间竟让人分不清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只觉是“草盛韭菜稀”的真实写照。用镰刀顺地割下一撮,择起来费了老大的劲儿。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污话社 » 想象和真相总有一长段让人无奈的距离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