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饭店能不能不点菜?

下班后,跟同事一块步行回家。
经过李记搅团的时候,我俩同时慢下脚步,互相一对视,就默契地走了进去。
不用问,我俩当时脑子里一定同时浮现出浆水鱼鱼的模样,口舌间也涌出浆水那特殊的酸香。小时候我们一定想不到,讨厌的浆水会成为现在时不时就怀念的滋味。也是,舌尖上的记忆里边刻着我们每个人曾经的生活经历,从来不需要想起,可远远也无法忘记,不管你多么努力地想忘掉它,它就藏在你记忆的某个角落,只要有个触发点,就会沉渣泛起。
李记搅团里边熙熙攘攘,差不多可算是座无虚席。我们转了一圈,发现了一张服务员正在收拾的桌子,赶紧坐了下来。
捏着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我们看都没看,一起报出了浆水鱼鱼。服务员一再确认:只要鱼鱼?不再要点别的?要不再看看?
这些问句一句连着一句,问得我们心虚起来,接着就不好意思了:是的,这个点儿座位这么紧张,我们占了一张桌子,只要了两碗鱼鱼?一碗鱼鱼才十块钱啊,就是加上两套餐具,也不过才两块钱而已。
可是,我们平时是互相提醒着不吃晚饭的,为此,我们中午狠狠地吃了一顿,每个人挣扎着吃完了一碗米饭,还喝了半碗麦片粥,就为了省掉晚饭。现在吃一碗鱼鱼已经算是破例了。
在服务员的追问之下,我差点投降了,拿着菜单开始看:要不就再点些什么?
幸亏同事坚定:先这样吧,如果需要,我们待会儿再点。
服务员脸上闪过一丝犹疑,总算是走了,我才稍稍舒了口气,算是缓解了尴尬。
等鱼鱼的过程中,我们反应过来了:李记搅团是有免费的苞谷糁和浆水菜的。
我马上站起来,去熟悉的地方找。
那个盛苞谷糁的大肚子小口锅还在原来的地方,盛着浆水菜和泡菜的容器就在旁边。最开心的是,它们依然免费。
我盛了两小碗苞谷糁,又盛了小半碟浆水菜,俩人就着浆水菜喝着苞谷糁聊着天。
我一直觉得外边的苞谷糁要比自己在家里熬得到位,稀稠也恰到好处,好喝。喝完一碗,我们又盛了第二碗,浆水菜也换了一碟。
不等第二碗喝完,我们都饱了,这时鱼鱼才刚端上桌。
怎么能浪费呢?再撑也得吃完啊。我们一边吃鱼鱼,一边探讨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来李记搅团,能不能什么都不点,就喝免费的苞谷糁、就免费的浆水菜呢?对现在的很多人来说,这就是一顿完美的晚餐啊。
理论上讲,这绝对可行。下班路上,几个同事结伴回家,拐进李记搅团,一分钱不花,喝碗苞谷糁算是晚饭,也没有长肉的心理负担,这种美事能不吸引人吗?
可是,实践中讲,这应该不可行。你不点人家的饭菜,人家凭啥让你喝苞谷糁呢?这个免费的苞谷糁是在不免费的饭菜基础上才让你享用的。
唉,天下当然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不对,是晚餐。
吃完鱼鱼,我们刚站起来,一家三口就坐在了我们的座位上。李记搅团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离开的时候,地上写着“小心地滑”的字样,果然,地板是滑腻的。
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出来时,才发现棉门帘中间手接触的地方,又黑又油,脏污一大片。
这就叫萝卜多了不洗泥吧。可这毕竟是吃饭的地儿,这能不坏了胃口吗?
吃饭的地儿,还是应该干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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