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山桃正娇艳

一进校门,就有一株夺人眼球的山桃。
桃花正开得娇艳。
满树都是粉色的花朵,有稀有疏,有高有低,虽只有一树,却也错落有致,朵朵娇艳欲滴。单瓣的桃花不事张扬,显得朴素,不像有些花瓣,把层层叠叠繁复的装饰披挂得满身都是;可粉嫩的颜色却难掩天生的丽质。朴素与绮丽就这么既矛盾又协调地统一在了山桃一身。
在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如果阳光明媚,桃花和春阳就相得益彰,彼此成就了对方。不管你情绪多么低落,一进校门,看到这一树灿烂的桃花在春阳中绽放,像一张张坦诚的笑脸在迎接你的到来,不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吧,你的心情起码会有一些好转的。若是阴冷天气,早春带着寒意的风冷冷地吹着,桃树柔弱的枝条在风中摇动,一朵朵明艳的粉色桃花,也就随着微微摆动,像一双双小手在鼓着掌迎接着你。你心中的天就马上晴了。
有花如此,生命中就有了暖意,有了诗情和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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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的桃花总能催生出无数雅事。在文人笔下,那就诞生了美诗美文。
《诗经·桃夭》中这样写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灼灼”二字,真给人以照眼欲明的感觉。诗中用鲜艳的桃花,比喻少女的美丽,一个像桃花一样鲜艳、像桃树一样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这首诗对姑娘的要求可不低,不仅要有艳如桃花的外貌,还要有“宜室”“宜家”的内在美。
最有名的桃花诗,可能是崔护那首《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里的桃花应该就是粉色的,桃花的粉红和少女脸颊的绯红最为接近。我私底下以为,崔护笔下的桃花就是校园里这株正在绽放的山桃花。
李白与堂弟们在春夜宴饮赋诗,并写了一篇序文。文中有“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你看,家人聚个会赏个花,就会有一本诗集,绝对是雅人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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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笔下的桃花也不是都用来形容女子的美貌的。
唐代刘禹锡在《竹枝词·山桃红花满上头》中写道: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两个比喻形象地描绘出一个失恋女子的内心痛苦。美丽的桃花正像郎君的爱情,虽甜,但不久便衰落;而流水滔滔不绝,正好像女子的无尽愁苦。呵呵,自古痴情女子多,多跟女子美丽有关的桃花,也算是和薄情的男子关联上啦。
其实,女子也没能幸免。
杜甫在《绝句漫兴九首·其五》中这么写道:
肠断春江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柳”和“桃花”这两个意象,是用来形容女子的,极尽轻浮的状态,常被后人用来暗指女子作风的轻佻、不羁。
不管文人笔下的桃花是美丽的化身,还是轻佻无情的象征,其实都不会减弱桃花的美一丝一毫。

……
我这样的俗人,写不出雅诗雅文,可看到桃花,脑海里也会浮现出几句相关的诗文来的。

校园里的这株山桃,也不是年年都能轻而易举就捧出这么一树美艳的花儿来的。
花儿谢后,叶子从枝条钻出来,然后就开始自由蓬勃地生长。没有限制,枝条就难免伸胳膊蹬腿到了路上,影响通行。每年,花工就会举着硕大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掉它伸到路上的枝条。其他在花园里循规蹈矩生长的枝条也不能幸免,也要加以修整,名义就是为了美。那都是活生生的枝条啊。山桃应该会疼的吧,但没人怜惜。
山桃每年都饱受病虫害的侵扰。夏天,叶子上,枝条上,满都是密密麻麻的蚜虫,连树下的路面上都是油腻腻一片,惹人厌烦。
人生病了就要吃药,树生病了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就有花工背着个药筒,对着树猛喷一气。
每一年,山桃必须经受刀砍斧凿和药雾喷射的考验,然后,才有了每年初春这满树的美艳。
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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