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爷爷的那些日子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爷爷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在我的印象里,爷爷还坐在那间老屋里,看书打盹。每当我走过那间老房子时,瞬间又让我回到了那个年代。

在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爷爷奶奶在地里干活时,奶奶因为突发疾病倒在了地里,那个年代交通医疗都不方便的情况下,奶奶去世了,那一次我看到爷爷哭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大人哭。从那以后爷爷很少再下地里去干活,父亲兄弟4个,每年每家给些粮食等物品,够爷爷生活了。

涨姿势薛丁山征西的图片

我读三年级时就经常去爷爷那里,因为他那里有很多书,都是列传系列的书。那时候有很多字还不认识,就听爷爷在哪里读,慢慢地认识的字也来越多。我最喜欢看的还是隋唐时代的书,从《隋唐演义》《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一直到《薛刚反唐》。还有很多人物传记在那时候我都听爷爷读过,给我讲过,再到我最后自己看过。

我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也是爷爷经常说我的地方。他经常告诉我:“胆子要大一点,男人就要胆子大,该说的时候就要说话,不要怕,但不可蛮干”。但是,到现在我也没能做到大声说话,改变内向性格。

二叔家的堂哥去西安上学,爷爷经常告诉我,要多看书,将来上个好学校,才能出人头地。每当堂哥来信,他都自己看一遍,再让我给他读一遍,然后告诉我:“我让你读一遍,不是我要听,而是让你从他的信里了解更多的知识,知道外面事情,现在你军军哥去外面上学了,我不操心了,你在别的几个人里,你年龄最大了,加上你不爱说话,不好好上学,留在村里能有什么出息”。那时候我喜欢去他那里,除了看书,也喜欢听他讲很多他以前的事,看很多老书。
他告诉我:“我和你大爷、二爷弟兄三个,当年我们父亲去世时才30多岁,那时我12岁,正在洋县读高小,你大爷已经成家分开过了,你二爷15岁,为了生活,你二爷上船从抱纤担开始,到最后当太公,我读完高小,当时还是民国时期,我就去了部队,在部队年龄小,当了文书,几年后回来,在公社当保长,后来拉兵,我不忍心把自己家门的很多兄弟拉走,我在拉兵时故意提前告诉他们,拉不到兵,最后我又顶兵再次去了部队,临近解放,那是在重庆部队,已经不打仗了,说是让我们全部去台湾,为了害怕我们逃跑,天天叫人看着我们,我这个人平时不得罪人,有时还帮几个人,有一天一个司机和我关系很好,他要运送一批东西出重庆,过来悄悄给我问我,想去台湾还是回家,如果回家他有办法把我送出重庆,我一听,当然说是回家,所以我就在他运送的货物中间把我拉出重庆,放在了当时有个叫熊寨的地方,又给我一点干粮,后来我边走边打方便车,走了多半年才回来,以后就没怎么去过外面,后来你大他们弟兄们多了,我又开始带着他们修了你们现在住的那6间房,我这一生说胆大的时候胆大,胆小的时候也胆小,所以你要改改你这不爱说话的毛病,怕个啥,说错了就说错了,谁能把你揍啥”。

“爷,我不想念书了,我想去当兵,念书成绩不太好”。他听了我的话,没有责怪。

“当兵太累,经常出操训练,你吃得了这个苦,我说你学个技术,不管什么时候都饿不了,一步路走错就不好回头了”他给我说道。

几年后的一天我回去,他在前面大场晒太阳,二大告诉他:“顺顺,回来了”

我看到他蹒跚的身影我赶紧跑过去拉着他的手:“爷,我回来了,你这几年过得好吧”

“好、好、好着哩,你咋这几年也不回来,你军军哥他去德国了,上半年来信了,你给念念,”我看到他脸上除了自豪更多的事挂念。

“爷,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注意身体,到时回来我在看你。”

“好、好……”

这是我和爷爷说得最后几句话,在走后的一周,父亲来电话说“你爷走了,在屋里停不了几天,太远了,回不来就算了……”

那时我在浙江去天津的路上,当时没有快车,算算时间,回去也赶不上爷爷出殡。最后就没有赶回去,当时军军哥在德国,也许在冥冥之中爷爷在最后时刻看到了我,却没有看到他最为自豪的另一个孙子。

当我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爷爷坟头,告诉他:“爷,我回来了,我喜欢坐在你身边,听你读书,听你讲故事,以后我再也听不到了,以后我常来看你,还听你说话”。

我结婚时,我坐在他旁边告诉他:“爷,我也要结婚了,我会好好的,虽然我没有大出息,但是我知道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会努力做好每件事,过好自己的生活,走好自己的路”。

一晃13年过去了,我一直认为爷爷还坐在那间老屋里,看书读书,从大场晒太阳看到我回来拄着拐棍向我走来笑眯眯地说:“顺顺,回来了,走,屋里坐,还有些米酒你冲点喝”。
一间老房子,一本书,一张圈椅,一个老人,旁边一个小孩仰着头聆听着他读书的样子。

一间老房子,一箱书,两个身影,一个老人,一个小孩,那种景象将不会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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