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满地(二)

   周一上午,袁芳去了趟公司,诺大的公司只有张主任一个人,袁芳交了员工登记表和证件复印件。张主任简单问了几句,让袁芳元旦以后随时来上班。工作内容跟孙涛说的差不多,平时在银行驻点,周五下午回公司开会。现在公司刚成立员工不多,银行网点袁芳可以自己选。工资底薪三千,业绩提成上不封顶。张主任给袁芳拿了几份资料让袁芳先熟悉公司情况。

袁芳回家看见陈叔在收拾小院急忙穿过客厅来到院子里:“陈叔,忙着呢?”

“小芳啊,面试怎么样啊?”

“过完元旦就去上班。”

“单位在哪儿呢?”

“我们公司在市政府那边。平时在银行驻点周五下午回公司开例会。”

“哦,你们在银行里办公啊?”

“是啊,我正考虑选老银行呢还是新开业的商业银行呢。”

“当然是老银行了,别看装修旧,可是去的人多啊。”

“陈叔,您说的对。装修的好看有什么用,没人去产品卖给谁啊。”

“那你找到工作了,这房子——”

“陈叔,我跟孩子住这么大的房子有点浪费,可是我又想把孩子送到您这个幼儿园,所以我想在附近租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够我们娘俩住就行,接送孩子也方便。可是我上网查了一下没有合适的房源。”

“这好说。我在隔壁单元有一套小房子,两个卧室带厨房卫生间,装修了给儿子结婚用的,儿子媳妇没住几天出国了,现在空着也是空着,要不咱们换换?你去住我那个小房子,我用你这个大房子,孩子的托管费、饭费都抵了,剩下的租金我给你补个差价你看怎么样?”

“那太好了。您也不用给我补差价,我一个人带孩子,万一单位有活动或者加班您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就签个合同。”

“这个没问题,我们老两口平时就住在那套小房子的对门儿,你有事儿孩子尽管交给我们。”

袁芳立刻把房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居家过日子需要的、有纪念意义的留下,其他笨重占地方的找了一个回收废品的老头半卖半送处理干净。收废品的老头帮袁芳把留下的东西送到陈叔的房子里。陈叔的房子装修的精致舒适袁芳非常满意。想着再添置一些柴米油盐就能过日子。下午,袁芳坐了城际大巴回那个自己苦心经营了七年的家。说不伤心是假的,可袁芳就这一点让人爱恨交加,心里再苦脸上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半点异常,冷静的近似冷血。

袁芳打开门,自己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那半碗方便面汤都挥发完了还在餐桌上明晃晃放着。袁芳昂首走过餐厅,进书房整理属于自己的书和重要单据。杨志刚睡眼朦胧的从卧室出来:“你回来了?你们单位让你明天去交接工作。”

“离婚协议写好了吗?”

杨志刚喏喏的说:“咱们也没啥可分割的,就这套房,我还得住,怎么分啊?”

“咱们卖了房子分钱也行,你想要留下房子也行,找个资产评估公司评估一下把属于我那一份折成钱给我也行。”

“这样也行。但是首付款是我妈出的,咱们离婚首付款应该还给我妈。现在房子涨价了,我妈的首付款也增值了。”

“你妈付的首付款是赠与咱们的,不需要还。”

“袁芳,你还有没有人性?我妈的血汗钱你也想分!”

“这是我的权利,跟有没有人性没关系。”

“那你在省城那套房子呢?你奶奶留给你那套。我记得是咱们结婚以后你奶奶跟你去过的户。”

“哦,那套房子啊?我奶奶赠与我的时候有明确的规定,只赠与我袁芳,并且让我承诺在我生前不得转让赠与抵押,在我身故之后只能由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按比例继承。”

杨志刚没想到那个平时笑眯眯的老太太这么有心计:“你奶奶可真是会算计。”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奶奶?”

杨志刚知道袁芳的性格,不再多话,把一份离婚协议递给袁芳。

袁芳大致扫了一眼,无非是房子的首付款不在分割之列,房产按所还按揭贷款金额分割;结婚时赠送女方的彩礼要求返还。孩子的抚养权一项空着,看来是杨志刚想让袁芳带。袁芳拿出笔,在协议上修改,首付款内容划掉,房产按评估价格扣除未还完的贷款后双方各一半,彩礼已经用于共同生活不再返还,孩子由男方抚养,袁芳按月支付抚养费。袁芳的理由也很充分:男孩子的成长不能缺失父亲的榜样,自己一个人没有能力带孩子,自己刚刚失业不具备抚养孩子的能力,自己还年轻带着孩子不好找对象而杨志刚没有这个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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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刚看完连连冷笑:“商人!”

袁芳不理杨志刚的嘲讽,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你跟那个小梅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好上的?她怀孕几个月了?”

“你问这干嘛?”

“我作为悲催的原配没有资格问问第三者的情况吗?我就是好奇,想知道抢走我丈夫的女人到底哪儿比我强。”

“她比你温柔、比你懂事、比你对我体贴。”

“这几点就够了。”袁芳收起手机进书房继续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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