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洋县人

我们汉中盆地作为秦巴山区,占尽中国地理之优势,是称之无愧的世外桃源、小天堂……她养育着叫城固、洋县、佛坪、镇巴……的儿女,他们共享一处清气,同饮一处绿水,她把相同的爱给了他们。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汉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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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之民,语音有婉转,而有一个地方的人却相反,那就是洋县人,他们处秦岭南坡,语音直犷,与此地其他地方的人的口音不“和谐”,有点“语”出惊人,一开口即可识别而曝露“身份”,引人注意,相异如此悬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其实,他们的口音明显与秦岭北面的关中人相似,而有些字的发音也出奇地一致,如天、地、国( gui)、叔(sou)等等,许多方言词汇也一样,如大(爸爸)、姨(称岳母)、 嫽(好)、弦弦(二胡)、知不道(不知道)等等,嗓子也都较好,就连外观特征也相似:有些粗犷,性格较分明,习惯文化也差不多,如对面食情有独钟,有凳子不坐爱蹲,正月初五“扫五穷”,喜秦腔……其实,据说,他们大多人的根在关中,至今有些人还知道自己的祖辈在高陵、长安、周至……也有的已经不清楚了。

关中是帝王之地,历史上有十三王朝在此建都,每逢改朝换代,关中之民为避战乱,逃往自然条件优越的汉中盆地,其中也不乏官宦大户;还有关中逃荒之民。而由关中入汉,最近捷之道则是傥骆道,傥骆道成为国道,过去,沿途驿站店铺,官差商旅往来,热闹繁华,大名鼎鼎,南面的出口则在洋县,关中逃入之民因胥水隔阻不便而大多定居于此。
唐代德宗曾为避兵变就由此道入口该县,在此驻跸,至今该县四郎乡还有一唐寺“清凉寺”纪念此事。总之,他们不少来自猎猎大风、人口较密的秦川,来自“岭北”,是此地的“外来人”、“外族”,多少年来,他们说着“秦腔”在此生息着,他们能吃苦,他们对人热情豪爽,大概他们受关中丰厚的历史文化传统影响,重礼重义也多情(是否也与他们喜食热量较高的面食有关)。

东汉蔡伦并非该县人,他为了发明出一种新的书写材料,从朝廷来到民间,终在该县得原料,又在此地做试验,终获成功,被封“龙亭侯”,“纸”的发明改变了世界的书写历史,是这里成就了中华民族伟大的“四大发明”之一,他食邑斯地,长眠斯地。

他们说话高喉咙大嗓,激动时脸红,你听那喊出的秦腔,撕心悲情,那是真嗓子真性情的流露,那看那妇女千针万线为心上人绣的图案美妙华美的鞋垫,你就知道她们心灵多情美好……

世界珍稀古禽朱鹮择其地而居,在溪河、水田的上空挥舞着粉梦般的仙翅,稀有之黑米也死守此地,移地则色变味异,“泯然众人矣”,所产红薯精妙绝伦,让人回味感慨,果蔬五谷原味十足、够味,有泥土的芬芳,手工挂面、枣糕馍、谢村黄酒……传统严谨、一丝不苟,享誉到国外处子般的“华阳”纯净奇幻,恍如仙境……

这些自然珍宝、精妙绝伦之物,出自他们淳朴、“保守”的内心,他们知道钱的重要,但也知道还有东西比金钱更重要。他们不富裕,他们做不来生意。农人在土里流着血汗,撒播在黄土里收着味道纯正产量不是很高之物,拿去卖,甚至卖不上钱,如蒸面皮的米“桂朝”,产量低,与杂交米价基本一样,但他们不因此而弃种,用此种米蒸的面皮有米的醇香外,还筋道、光滑、白皙。他们观念保守、固执,礼仪多,规矩多,如过年要贴对联,女子出嫁前要和对象一 一拜访自己的本家,称“走家门宗”,桄桄戏成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架花焰火、悬台社火、佛教音乐……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数量竟居全省之冠……

他们的语言来自关中话,而关中话可不是简单的方言,中国汉语从西周开始首次规范,规定关中话为“雅言”,历经十三朝,作为中国的“京腔”,“引领”中国一千多年,是影响中国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国语”……后来因“京都”变易而“斗转星移”,关中话保留了大量的古汉语,古老、丰富、细腻、生动,似土实雅,是汉语里的大雅之言。

许多词在“普通话”里是没有的,但这些没有的词却恰好很微妙,如大(爸)、歪(厉害)、叵烦(不耐烦)等,该县又产生了一些独有的词,如“nia yai”(妈呀)、“清水货”(没头脑的人)、“阿里”(哪里)等等,其中要数“nia yai”最具代表性,一声“nia_——yai——”惊心动魄,表达惊叹、赞叹、叹息之情意。有的词形声俱备,如“pingr镲白菜”(散窝白菜),“镲”为形似草帽的乐器,拟形,“pingr”拟音……该县话“异类”、“落后”、土,但正是因此而不失为一种文化,普通话通用大众,方言是特色菜,都是文化。保护一种方言就是保护一种文化,我们国家也已开始重视方言的保护工作。
你仔细听他们的语言,你会发现妙趣横生,同他们打交道,你会感受到他们身上洋溢的热情,他们的糕馍,做时,他们在案板上用手一个面坯一个面坯地搓,搓呀,搓呀,搓个没完没了,搓得额上冒出汗珠……糕馍做出来了,咬一口,有嚼头,怎么有一种韧劲?有麦的醇香,还有麦的一点甜……每一种方言都值得尊重,每一个地方的人都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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