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窗已成诗和远方

想起来该是二十多年前了,那天摊我值班,一清早便去校园巡看早自习。

一中的北教学大楼刚盖好不久,六边的菱形教室非常气派,两面大窗,极为宽大和敞亮。
老教学楼逼仄了许久,坐72个学生就得抵住后门;新教学楼建成后学生人数最多时一间教室曾经坐过108位学生,就那还不显多紧巴。
各层最西面的一间,原是敞开的空地,后来砌实墙,按上门窗,与教室模样保持一致,统一改做了教师办公室。

走进二楼的老师办公室,班主任大都去教室了,屋里很安静。
由高二年级组的一扇窗望出去,旭日还没有露出脸面,朝阳的光芒慢慢的在扩大、扩展。
窗外,沐浴在晨光里的老旧的体育馆刚刚也翻新了一回。

想拿出相机拍张日出校园。
脑子里的关注点在窗外。
等到在镜头里仔细去看它,贴着窗口的两摞作业本,摊开在桌上的笔墨纸,甚至半卷起的悬挂于左侧的窗帘,那画面突然就生出一种意味。
你能感觉有一个未出场的人在里面。
备课、批作业,然后匆匆赶去上课;课间累了,卷起窗帘,去看窗外。

“我这一辈子”的话题便在心里蹦了出来,把所有散落的日子串成了线。

转去南楼巡看,随手抓了一张入校不久的年轻同事批改作业的画面。

从事教书工作的朋友,都会熟悉这样的场景。
上不完的课,批不完的作业,改不尽的卷子。
日子渐渐变得单调、乏味、烦躁起来,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一生最好的岁月,难道就要在这一潭死水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浸泡完?
心里头突然就感到很害怕、很抗拒。

涨姿势的图片
终于走到了那一天,你忽而发现自己习惯了,潜滋暗长的心平气和,构筑出一份宁静。
学生们再不是课本,也不再是作业、卷子,和他们一起成长的欢笑,笑成了春夏秋冬里的霞光万道。

同事也变成了家人。
带到办公室的吃的用的全都是公共产品,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一盆洗好的枣子放在进门边的桌子上,或是刚切开的西瓜。
谁要是突然有点事情,打个招呼其他同事就把课顶上去;感冒发烧卧在床,同办公室的几个家伙都会很夸张的又是送花又送水果的闹出动静。
年级组出去吃火锅,女老师提前到菜市场买好、洗好几袋子豆皮、黄豆芽带过去,它们竟成为聚会的主菜、大菜。
老板看着这帮其乐融融的清贫的老师不知该气恼还是羡慕。

平日里也会有让你不舒服的事情,但只要不上心,不在心里打结,一阵风一阵雨的就过去了。
打开那扇窗户,又是朝晖满天,或是星光闪烁。

原以为窗子里外的那些日子会转悠得很慢,一圈一圈的回荡,不知不觉的我们就老了,老到了要站到了前排,站到中间。
一天到晚在一起厮混的兄弟,跑出去到实验高中、十二中、五中、海宫做了领头人。

不知你心里是否仍有那扇窗,那几摞作业,那场未曾展开容颜的日出。

如今去想,那些年、那些日子里,那扇窗口已经成了我们的诗和远方。
我们把自己的教师岁月谱成歌,它便是一篇存立于我们每个人内心的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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