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加皮

妈妈上午砍柴摔伤了脚踝，肿得像个薯包（脚板薯做的油炸丸子）一样。抹了正红花油还不行，还是肿着。爸爸说，没有三五天好不了。

正好有邻居杀猪，爸爸去买了一对猪脚回来，然后吩咐我去挖五加皮，挖一段根就行，挖好了再把土推回去。

我就拿着镢头到屋右边菜地后头靠山脚下挖五加皮。这棵五加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的，也不知道是谁种的，可能我出生前就有了吧？土很松，几镢头就挖出了一段五加皮的根，用镢头把它挖断，捡出来，再把土推回去，我就到圳沟里洗。五加皮的根很好洗，不怎么粘泥，很快就洗好了，回家交给爸爸。爸爸用菜刀把根切成几段，和猪脚炖在一起。晚上，妈妈就喝上五加皮炖猪脚汤了，我们也跟着一起喝。

汤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就是五加皮的苦味吧，但味道还好，苦中带甜，不是那种不好吃的苦味，不像哔啵草。我还吃了一点五加皮的根，嚼一嚼就烂，我把它吃进了肚子里。

妈妈喝了两天五加皮炖猪脚汤，脚踝终于不肿了。我觉得五加皮真管用，问妈妈，要不要再去挖一段五加皮的根？

瞎眼崽，妈妈说，猪脚贵啊，吃不起那么多，不用去挖了。再说主要也靠抹正红花油，妈妈的脚也快好了，不用吃了。

五加皮没有用吗？我问。

有用，妈妈说，吃了可以活血化瘀，还可以让骨头变得更结实一些。你那么瘦，你爸买了一对猪脚，就是想让你也多吃一点。

没想到这件事还跟我有关系。我就问妈妈，那单独用五加皮的根煎汤不行吗？

可能不行吧？妈妈说，没有猪脚的话，也太苦，吃不下去。

没有猪脚会苦？比哔啵草还苦吗？我很吃惊。

不知道是不是更苦，妈妈说，也要炖猪脚才有用，多吃猪骨头汤也有好处。以前你哥手骨拗断了，还专门喝筒骨汤……

哥哥还拗断过手骨啊！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瞎眼崽，你还小呢！

妈妈不能出去干活，就在家纳鞋底。我跑去看五加皮，这种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用呢？谁试出来了的呢？没有人告诉我答案。五加皮为什么叫五加皮我倒是猜出来了，它的叶是五片五片地生在一起，不叫五加皮叫什么呢？我拨了拨叶，边缘都是锯齿，再看梗，梗上都是刺，还好前两天挖根的时候，很小心，没有被扎到。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不看了，就听见家门口有几个大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一个是舅舅。

我赶紧跑回家，果然是舅舅来了。我叫，舅舅！

舅舅正跟妈妈说话，看见我说，又长大了！然后继续跟妈妈说，听人说你跌伤了脚，伤得很严重，我就来了。

哎呀！妈妈感动地说道，几十里路走过来干什么？有那点心就可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就是两瓶五加皮酒，舅舅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有用有用，妈妈一迭连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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