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味蕾好像背叛了我的故乡

出趟门,堵得厉害。车子走走停停,感觉停的时间比走的时间还要长,不长的一段路,怎么走都到不了目的地。
也许早上吃得不舒服,从不晕车的我有点头晕,有点恶心,好像是晕车的前兆。安全带压在肚子上,更是加重了不适的症状,随时都有吐出来的危险。我一手拎着一根安全带,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强行把安全带扯得离开了肚皮。
朋友说应该吃点冰棍或者喝点冷饮就能缓解,但我觉得需要吃点味道比较重的食物压一压,比如豆腐脑、臊子面、凉皮什么的。
涨姿势的图片
路边看到一家面馆,几个吃面长大的朋友都想起了故乡想起了老妈做的那碗天下最好吃的面,原本的吃饭计划搁浅,几个人满怀期待地进了面馆,表现得有点兴奋过头。我也不例外,想到老家酸爽的臊子面,口舌生津,连晕车的不适都被冲淡了不少。
正是饭点,面馆座无虚席。我们窃喜,随便进的一家馆子,这么多人,歪打正着,说明进对了。
这是一家单纯的面馆,正在吃面的食客,每个面前都一个大海碗——其实有大小碗之分,只是那个小碗,在我看来也无愧于大老碗的称号——呼哧呼哧埋头狠吃。等面的食客呢,也没闲着,面前一个小碗,盛着面汤,时不时端起来喝上几口,我甚至能看到他们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活动;双手更是忙碌,趁等面的功夫赶紧剥一把蒜瓣,待会儿好就面。
总盯着人家吃饭太不礼貌了,我收回目光,盯着墙上的菜单,不对,应该叫面单。可以这么说吧,你能想到的所有的面食,都聚集在这里的墙上了,什么干拌扯面、臊子面、烩面片、摆汤面、软面等等等等。
大家都说吃臊子干拌吧,我想了想,那里边的臊子自然是老家特有的放了大量的醋烧出来的肉臊子,毫不油腻的酸酸的口感,既能忆旧也正是此刻我需要的,就忘了刚才还想吃带汤的臊子面,也点了一碗臊子干拌。
眼明脚快的朋友看到有人吃完起身,赶紧坐了过去,我们算是有了一小块根据地,这才喊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
桌上的盘子里放满了大蒜,有朋友开始剥蒜了,还笃定地给大家都递了一个,我摇摇头拒绝了。我的原则,出门绝不吃蒜,一是自己不习惯,二是怕别人讨厌。虽然我没说,朋友也知道我不吃的原因,她不满我的穷讲究,调侃道:你没听过吗,吃面不吃蒜,美味减一半?
我愣了一下,我怎么从没听过这句话呢?
我吃了大半辈子的面食了,也习惯看到老家的人一手端一老碗面一手握着筷子,但从不会忘记在碗底和手心留出的有限空间里,塞进几个蒜瓣。吃着吃着,左手的碗就交给右手暂管,右手配合默契,在握着筷子的同时接过老碗,临时端着。只见吃面的人把左手手心的蒜瓣灵巧地移动一下,一个带着蒜皮的蒜瓣就到了拇指和食指之间,他捏着蒜瓣举到嘴边,嘴巴张开一咬,一个蒜瓣的三分之一,不,常常是二分之一就进了嘴巴,而蒜皮居然还好好地留在原处。接着,左手重新从右手接过老碗,反正都是自家的手,也不用感谢客气,继续呼噜呼噜吃了起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可见是长久才能练就的功夫。
可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吃面不就蒜,美味减一半”这句话呢?我有种被老家抛弃的感觉。
在期待中,面终于上来了。
老家吃面,一直就是单纯地吃面,不像许多地方,名义上说是吃面,各种配菜各种配料,面早就沦为配角了,却被称作主角,不知面有多尴尬呢。只有在我们老家,面就是名副其实的主角,其他的配料只能心甘情愿地退居极其次要的位置,连配角都不好意思自称,充其量也就是个跑龙套的群众演员,路人甲乙丙。
面上边的臊子放得够意思,老板不吝啬。除此,满满一碗面里,只有一小撮炒韭菜,三两根青菜和一小把豆芽了。朋友都是吃面的老手,桌上的油泼辣子,一勺不够再来一勺;拎起醋瓶子,咕嘟咕嘟一阵猛倒,搅拌均匀,一口下去,都连连点头,说面很筋道,味道也够地道。
我吃不了辣子,我似乎也习惯了在面里放很多配菜,纯粹的面到了我嘴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我不好意思开口,我内疚地发现,我的味蕾好像背叛了我的故乡。
朋友们都吃完了自己的面,我却剩下了不少。还好,我可以用晕车影响了胃口作为借口。
一瓶冰镇的冰峰下肚,才算缓解了晕车的不适。看来还是朋友说得对,晕车可能还是得喝点冰的东西,或者吃个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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