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的记忆没了,它的文化性格和面目就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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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这个城市有点怪咖。
按理说是十三朝古都,历史和传统的承续该有些古老礼仪的熏陶印记,但总体的观感还是显粗野,古色古香的儒雅气息在普通人身上显现出来得还是少了些。
好不容易等到辆出租车,叫一小伙子大模大样的领着他打扮妖冶的女朋友抢上去,一口当地话还横横的。
明显的欺负外地游客,毫无“西安人民欢迎您”的礼仪姿态。

小吃街飘出混沌而又野蛮的牛羊肉汤的膻味。

时时会有一些不快与郁闷,城市卫生环境也不是太好。
但它的历史硬件却是堂堂皇皇的正牌古老。

逛西安城,首先想到的还不是它的古城墙,而是鼓楼。

一个有影响的城市,无论大小,都有其显著的标记。
比如北京的天安门,上海的外滩等。
它就能勾住没去过人的魂魄,一生未曾去见被视作遗憾;也能让去过的人不断的回忆,进而惦记。
它不仅仅是历史的。
比如上海的东方之珠,年轻得很,却也成为了这个现代都市的标志之一。

想起一个城市,一个城市能给你记忆,都与标记有关。

想着西安,首先有的画面就是它的鼓楼。
巍巍峨峨的立在城市中间,历经600多年战乱、变迁而模样不改。
它就是这个古城的标记。

站在鼓楼跟前,它的模样与未见时的想象,差异并不大:高高大大、稳稳实实的城门楼状,满是历史沧桑。
西安和其他省会城市相比,建设步伐慢些,但鼓楼一带高楼林立,这鼓楼就如一介披旧式长衫的清寒书生一般,立于一帮绫罗绸缎的暴发户中间,卓然不群,傲然不语。

鼓楼自然有鼓,大大小小的好多面。最大的鼓高1.8米,鼓面直径2.83米,系用整张优质牛皮蒙制而成。鼓腹直径3.43米,重1.5 吨。

古时击钟报晨,击鼓报暮,因此有“晨钟暮鼓”之称。同时,夜间击鼓以报时,“三鼓”,就是“三更”,“五鼓”就是“五更”,一夜共报5次。

一座同时仍旧拥有钟楼和鼓楼的城市大约也只有西安了。

做古代西安人是很幸福的,枕着鼓声而眠,伴着钟声晨读。
离开此地,想的不是故乡明月,而是那宏厚的鼓音、钟声时时的回荡在耳边。

故乡、故土的回望里,味觉和听觉的记忆要更牢固。

鼓楼顶檐悬挂着几个苍劲的大字“声闻于天”,显示着古城的历史自信与自豪。

华夏之族很盛行于击鼓,过去衙门里击鼓升堂,老百姓有个喜庆要敲锣打鼓,军队对阵进攻要擂鼓奋勇。
文革期间一首著名的歌曲,其中就有“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歌词。
这鼓楼洋溢着浓重的中华民族的派头。

我站在楼前想,要是这些面大大小小的鼓一起擂响,该是何等壮观的事情啊。
至少要比许多城市楼顶的电子钟,“东方红”音乐后敲出的电子钟声要更有中国性格、中国面目。

让我非常惊喜的是,囿于寡闻,我并不知这城中的鼓楼,还有个相距很近的钟楼。
形态、神情极为相近,犹如一家的俩兄弟。

据说这钟楼是为镇邪而建。

我没有奢望象西安这样的在中华民族发展历程中占据最重要位置的古都,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历史的印迹,但是,若没有了天安门、故宫、长城,北京还有什么?
在中华文明的历史过程中,西安显然比北京更重要。

“破四旧、立四新”显然是一种偏颇,历史和发展的关系原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破与立的更替关联,并存与融合,才是中华文明的质地。

鼓楼边上就是现代生活印记很显著的小店小铺。
两下对照,不仅不违和,而且格外有意思呢。

鼓楼始建于明太祖朱元璋洪武十三年,比钟楼大四岁,迄今已有625年历史,清康熙三十八年和清乾隆五年先后两次重修。

我有时就去想我生活了四十年的淮北这座城市。
千年的历史盛茂早已寸草不存,六十年的发展史轨迹眼见得也要在破立中消失殆尽。
那个开疆拓土,避水而建城的相在哪里?那个位列春秋七雄之列的宋国的陪都在哪里?那个管辖数十个县、二百万人口的泗水郡、沛国沛郡在哪里?
小城的中国气派、中国文化性格又体现在哪里?

一座临山的城市,除了一座庙宇,竟然再没有六七十年以上的历史遗存,无论如何都是很遗憾的事情。

介绍三国枭雄曹操时,资料上会说他是“沛国谯人”,按今天的话说,曹操是淮北辖地亳州人。
那个沛国的衙门,就曾经坐落在小城。

那就是小城的历史鼓声、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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