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记忆

舅舅家有事,我们驱车前往,临行前,母亲叮嘱让买一些纸票,给我故去多年的外婆上上坟。   涨姿势的图片
买两身纸糊的衣服,我在反复掂量:哪一身衣服外婆穿上最好看?    
我的外婆早已长眠于地下,一座杂草丛生的老坟安放着她的骸骨。母亲在坟前哭,我的眼泪也来了,多少次,我也在梦里如母亲般喊着外婆大声恸哭,泪湿枕头!   
外婆留给我的是永生的记忆……                                                               一   
印象里,外婆老是穿一身黑布衣服,几乎常年都以黑色为主,偶尔是深蓝色或浅灰色的。外婆是个老式的女人,偏襟上衣,打着绑腿的裤子,最主要的是,外婆有一双所有旧中国女人的脚——“三寸金莲”!    
孩提时代,我曾看着外婆那缠满了白布的小脚,仰着头问:“婆婆,缠脚的时候疼吗?”外婆抚摸着我的头,慈爱的目光像柔风掠过我的双眸:“傻娃,咋能不疼呢!好好的骨头要活活地弄坏呢!”    
听着外婆的描述,想着那让人魂飞魄散的缠脚场面,看着她那变了形的小脚,痛惜与恐惧塞满了我如兔子般扑腾的心房。   
外婆说,别看她的那双小脚,年轻时做了很多活呢!她上山摘酸枣,用镢头在山崖上戳个小窟窿,小脚就放上去了,一会功夫就能摘满一筐酸枣呢!   
外婆是个勤劳能干的人,勤劳的外婆一生共生养了六个儿女,我有四个舅舅,唯一的姨姨远在甘肃的兰州。小的时候,父亲工作在外,外婆放心不下她最小的女儿——我的母亲,于是,便常年住在我家了。听母亲说,年轻的时候她回家要带着外婆,外婆走的时候,又把她带回来,用舅舅们的话说就是:“住得娘离不开女,女离不开娘了”。   
外婆帮我母亲做家务,带孩子,也把一个老人全部的爱都倾注在我们身上,跟着我们一块吃苦,一起受累。我五岁以前跟着母亲在兰州的姨家住过两次,每次母亲都留下外婆给我们看门。外婆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我只有十岁左右的哥哥)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苦熬着,和两个半大的楞小子一起眼巴巴地盼我们回家。母亲每次提及这些都会泪流满面,责怪自己的傻,怎么会把一摊子的家务都扔给外婆!几个月把外婆孤零零地留在家里!   
母亲说,第一次出门回来后家里的鸡死了好几只,是被黄鼠狼给咬死的!外婆就东一家西一家地把死鸡送了个精光。母亲当时抱怨外婆为啥不煮着让两个孩子吃,要知道那会对于两个秃小子,可能已经几个月不知肉味了吧!然而,我却在母亲的泪水中明白了这一切:一个老人是怎样对着躺了一地的鸡懊恼,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去送鸡,其间的苦楚与无奈,落寞与孤寂远远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   
第一次去姨家我已经没有印象,但第二次去时我已清晰可记。当时我坐上爸爸的老自行车,美滋滋地要去远行,我的两个哥哥哭闹着,死活要跟母亲一起去。外婆一边为我们送行,一边一手拽一个哭闹的孩子……    
我不知道外婆是怎样熬过了那样漫长的岁月,我们在姨家整整住了两个月!只记得那是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当我们费了好大劲叫开门时外婆那欣喜若狂的样子直奔眼帘!两个脱成了小泥鳅的哥哥,蹦起来搂着我又是亲又是跳,外婆乐得直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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