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

还记得东莞没整治之前什么最多？

小姐……

都是村里出去的，没读过书的，有那么一些姿色的小姐姐。

志玲不可能和陆小曼一样色艺双绝，可是，姿色自带五六分，做着不能上台面的皮肉生意。过年回到乡里，对着乡亲也不敢穿着大胆，收敛又收敛，低着头，猫着腰，生怕有哪个村里的大哥照顾过生意，这可不像志玲在堂子里混的风生水起，更像是一群雄鸡里假装生病的瘟鸡。

一般来说，小姐从十八九岁卖艺到二十八九，落下一身妇科病，也攒了百八十万。想着退居二线，也要相夫教子。对外说打工能赚这么多钱，没人信，只能说是娘家帮衬，于是志玲就准备回乡物色对象了。

这个人，不能是当官的干部，村长村支书，那都是人精，架不住多盘问，万一在睡着的时候给催眠，志玲可能就要实话说，这几年都在会所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上面睡过的男人不计其数，高矮胖瘦，达官贵人。

也不能是读书人，清高的读书人，斗大的字认识无数框，却不愿意接受一个没读完初中的志玲，看着眼前美人迟暮，却还是无法把她当作妻子，读书人的穷酸气，钱没有几个，却教条主义。

做生意的更不行了，经常在会所桑拿KTV，这举手投足，表情动作就知道志玲干的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倘若自己眼神再卑微，那就是一个谎接着另一个谎。

那个在村头务农的老刘，踏实本分，三十好几都没结婚，守着两间破土坯房和瞎眼的老娘，还有门口那只大黑狗，志玲姐姐还真的看上。

叫了媒人去说亲，说有个大姑娘看上了，愿不愿意处，老刘不信天上掉馅儿饼，如果是也是铁饼，砸死人的那种。他给媒人说，拿不出彩礼，媒人喜笑颜开，不用彩礼，不用彩礼，志玲自带。

于是，天上掉的馅儿饼，就真的砸中了老刘，甜的那种。

这天仙儿一样的志玲姐姐除了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还真是个好媳妇儿。没收一分钱彩礼，还给老刘修了个两层小楼，带着瞎了十多年的老娘去看医生，准备做个白内障手术，大黑狗也有了个水泥窝。

盖上的小洋楼，多了女人香，多了饭菜香，多了暖床人，老刘和他老娘，乐的合不拢嘴呀，天天对着老天爷说，这是老刘家的福分。

这结婚不到两个月，志玲姐姐的肚子就日益大了，老娘乐呀，说是没想到这进棺材之前还能抱上孙子，没有乡下人的重男轻女，只要有后，就是福报呀。

老刘种地更卖力了，除了自家门口的水稻和苞米，还在前面山头承包了几亩土地种苹果，看到种下去的苗儿和老婆的肚子一起长大，脸上乐滋滋。

村里路过的人，都说老刘有福气，志玲姐姐不仅漂亮，身材还好，喜欢穿裙子，露出的小腿又结实又漂亮，引得隔壁村的鳏夫们都来打望，还时不时有人吹口哨，或者往院儿里扔石头子。

刚开始，乡亲们真的替老实人老刘高兴，娶了个漂亮媳妇，还马上有孩子，可是时间久了，说三道四的人也不少，有说孩子不是他的，有说志玲姐姐修房子的钱是从男人身上赚的，还有人说和志玲姐姐同房得了艾滋病来找她理论的。

老刘的老娘天天哭，哭家门不幸，哭祸国殃民，哭她是苏妲己狐狸精，门口天天有男人，耳根子不清净，哭着哭着动完手术的眼睛又瞎了。

老刘天天拿着烟袋子，坐在院子里抽闷烟，大黑朝着门口一直叫着，原来又有人朝着屋内丢石子，老刘腾地站起来，拿着烟杆子跑出去，嘴里骂骂咧咧。

志玲姐姐坐在里屋，摸着肚子流眼泪，眼看着就要生了，这家里还要她来做饭，不然没吃的。

这乡下不比城里，没有外卖，也没有专车，去趟镇里要转车，去趟医院还要老刘才行。撑着五月的肚子，外人看起来像快要临盆。

志玲姐姐受不了这老刘的冷眼，更接受不了她老娘天天指桑骂槐，还有那些个好事者扔石头，放甩炮，就叫着以前的一个小姐妹，在镇医院的旁边租了个小单间，偷摸着跑出去了。

老刘种地，抽烟，听他老娘骂骂咧咧，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极度烦躁，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想着自己老婆出去住，洗澡的时候隔壁男人肯定偷看她雪白的小腿，就气不打一处来，收拾了几件衣服，把他老娘托付给邻居，就到镇上去了。

到出租房的时候，已经八点了，这志玲姐姐拖着大肚子自己在煮面，隔壁的小哥正好敲门说收错了衣服，给志玲姐姐说有需要的尽管开口，大着肚子不容易。

老刘就看到俩人你来我往，眉开眼笑，打情骂俏，水性杨花……想象着晚上男人压在志玲姐姐身上，喘着粗气。

老刘眼睛冒着火，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门口来了一辆警车，还有殡仪馆的车，听着门口的大妈们啧啧啧的议论，一尸两命啊，太惨了，凶手没抓到呀。

志玲姐姐死了，孩子就是老实人老刘的。

老刘杀了志玲姐姐就逃了，回村里把老娘安顿了，去派出所自首了。

老刘的大黑天天在院子里叫，叫声很长很惨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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