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用什么方式来送祝福?

我上大学时,每到新年,大家都要买好几套(一套十张)贺年卡,在背后有限的空间里绞尽脑汁写上几句文艺范儿的祝词,投进邮箱,借此连接起天南海北的友情。就算有人平日不怎么联系,如果恰好有多余的,也会送出一张——砸在手里不就浪费了吗?
为了给每个接受我贺年卡的人一个恰如其分的祝福,每个新年来临之际,我都得死好多脑细胞。白天想——上课时想,下课时想,吃饭时还在想;晚上想——躺在床上想,甚至做梦时也在想。冒出一个自以为非常优美的句子,马上写在纸上,然后扩充成一段话,先在草稿纸上练习几遍,再认认真真抄在那张精挑细选的贺年卡后边。当年的苦吟派诗人也不过如此吧?人家成就的是千古的诗名和佳句,而我,只为了写一张十之八九看过就会丢掉的贺年卡。

涨姿势《群发的短信我不回》的图片

四年中,那些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憋出来的句子,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了。隐隐约约的印象中,好像总习惯用兴(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的手法。有时眼看新年将至,雪花却迟迟不愿降落人间,急死了等雪花来起兴的我,情急之下只好把死不露面的雪花硬生生拉到纸上来,以了却自己想用起兴的心愿。
那时的我,够矫情的了。
那当然也是一个礼尚往来的时代,送出去的贺年卡和收回来的贺年卡基本持平。如果送出去的多收回来的少,难免失落,弄不好还得检讨自己有没有无意中得罪了哪位同学,很久很久放不下心来;如果送出去的少收回来的多,得意之余还得检讨:同学能给你寄贺年卡,你怎么能忘了给他寄呢?明年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在他寄给我之前把贺年卡先给他寄过去。
其实那也是一件相当纠结的事情。我心眼小,遇事不容易想开,就琢磨了一套应对的办法:关系很近的同学不用说了,我尽量计算好时间,让他能在新年的前一天收到贺年卡;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同学,我就被动地等待,若他的贺年卡来了,我就赶紧回一张。这种做法的弊端是不好控制贺年卡的数量,两害相权取其轻,那只能多准备一套了。
后来,手工作坊式的贺卡显得落伍了,只好悄没声息地死去了,取而代之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手机群发短信。
老实说,有些祝福短信我非常喜欢,打心眼里佩服那些才华横溢的编短信的人。那么巧妙的构思,那么华丽丽的文辞,打死我也想不出来。即使是群发,我也不反感,还把有些特别喜欢的短信保留下来,翻来覆去地看。自然,偶尔也把自己喜欢的短信转发给朋友。
等大家开始对千篇一律的群发短信不满时,另一种改头换面的群发短信出现了。前边几句依然是千篇一律的模板,后边加上发信人的大名,基本格式是“某某某携家人恭祝您新年快乐”之类的祝福语。这种短信最大的好处是不会张冠李戴,似乎也能稍稍显得真诚一点。

 

改变太有限,纯属换汤不换药,大家很快还是厌烦了,感觉还不如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大白话更打动人。
群发短信饱受诟病,尤其是2014年春晚上的歌曲《群发的短信我不回》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于是,群发短信急剧减少,可节日的祝福短信也少了。
群发短信的黄金期过去了。
现在,逢年过节,很多人都是通过微信送祝福。当年的手机短信一则还要一毛钱呢,现在的微信压根不要钱,更经济更实惠。可是,这和当年的群发短信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啊。
花了钱(哪怕只有一毛钱)送上的祝福多少要显得用心点吧,当初我们费心费力选贺卡、绞尽脑汁写贺卡、贴上邮票千里迢迢送贺卡,哪怕再矫情,也是很用心的矫情吧。
怀旧,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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