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走笔|怀念书信

当下在智能手机泛滥的今天,很多人跟我一样,开始怀念起了书信,怀念起展读信笺时的那种温馨感觉和浪漫情怀来。涨姿势的图片
书信跟手机微信相比,就有了龙钟之态。微信是现代流行的劲歌,书信则是讲究平仄的唐诗宋词;手机是飞毛腿导弹,是F117隐形飞机,而书信则像是空中飞翔的燕子。

在强大的手机面前,书信只能汗颜垂下头去。但书信那精美的信封、饰纹的信纸和那手书的文字。更重要的是,从远古飞来的书信已经带有了绸缎的质地,带有了陶瓷的光泽,我们单从古人对它的称呼上,就能感受到浓浓的翰墨书香。红笺、彩笺、鸾笺含有了多么浓烈的感情色彩,尺素、银钩、锦书更显得端庄华贵而又卷气十足。

书信像一阵清风吹过了漫长的历史,同时也已经被注入了一种文化意蕴,它带着手指的气息,沐浴着悟性之风,所呈现的情境和释放的情绪,能够让人长久的品咂,能够穿越岁月的风尘。

遥遥汉代的司马迁因李陵事件而蒙受奇耻大辱之后,写给朋友任安的那封长信,今天我们读来仍然能感受到“慷慨啸歌”的力量,它以其感情沉痛悲愤,言辞委婉深沉,文势起伏跌宕、呼应绵密而横亘千古。

奏章本是书信的变种,但在我国的历史上很多奏章却写出了书信的品格。晋时的李密,也以其一份奏章而名留青史。晋武帝想让他进京当官,他婉言推脱,向皇帝写了一封长信,把自己的处境和祖孙之间真挚深厚的感情写得婉转凄恻。我们可以想象晋武帝读这篇《陈情表》时的神情,他脸上的霸气渐渐褪去,目光中流露出的人之常情是何等的美妙和生动。还有我们熟知的《出师表》,诸葛亮先后两次写给皇帝的奏章竟成了千古传颂的名篇。
当然,这些书信多少带有了散文的味道,而最具书信情怀的当属情书。

这里我不想以古今中外的名人为例来谈情书的魅力,仅从前几天我在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里看到的一个真实的事情说起。一位普通的老人向人们讲述着她的爱情。尽管这个爱情故事遥远而又苍老,但我依然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震撼。

这震撼不是来自于她的人生际遇的坎坷,不是来自于她的爱情故事的离奇,而是她手里拿着的已经去逝的老伴在五十年的岁月里写给她的一千多封情书。此时的情书已经被装订成册了,但我想当时这些燕子般往来穿梭的情书,牵起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浪漫。现在这位老人捧读着这些情书,脸上又有了年轻的微笑。穿越了漫长的时光,依然美丽的不仅仅是那些充满激情的文字。我想他们的人生岁月有了这些情书的弥漫,就使得整个生命历程都有了一种盎然的诗意。

书信与手机微信相比,笨重里却透着一份坚定和执著。微信传递的是互动性的渔歌互答,一方的话题和情绪左右和影响着另一方,双方的即时语境在这里成了不可缺少的背景,成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门槛,而书信则是内心独白,是一厢情愿的感觉陈述和心灵相约。正因为书信不会看风使舵,不会专挑好听的说,才使得最直白的文字也能将你的性格、教养以及心绪显现出来。

在我们这个缺少交流而热衷交际的时代,依门守望绿衣使者的来临似乎成了一种古典的情景。现在的爱情用不着再去提笔写情书了,现在的爱情是在五花八门的电视相亲节目里大胆地去按按钮就行了,“你不是我的菜”已经成了当今情感故事的最直接的表白。在小河边,在星空下边走边谈的恋爱已失去了时代的特色,边吃边谈才最符合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和情趣,总而言之,情书已经远离了现在的爱情。

时下就是逢年过节亲人和朋友间的问候也变得极为简单和方便,在手机上找一个图或现成的几句话发过去,就足以表明自己的浪漫情怀了。而写满了公共性的祝福话语,已经吸干了语言的灵性和情味,失去了明确的指向,同时也就失去了信的品格,成为了书信的反叛,日益逼近我们的高科技,使得书信只能落荒而逃。也许正因为书信承载了太多太厚的文化意蕴和岁月沧桑,才使得它的翅膀沉重而又滞涩了,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很难再悠然自得地飞翔了,它不得不让出传递信息的“霸主”地位,沦为了生活中的一种点缀。尽管如此,我还是跟很多人一样,觉得面对信笺和手拿话筒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么我想,人们越来越习惯拿着手机的手,是不是也应该常常拿起信纸和笔来,让那片翰墨书香在你心里留出一份空间呢?

但愿我们头上的天空,不光有电波的往来穿行,还应该有鸟儿一样的书信在翩然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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