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养老院里的夕阳

庚子年的三月无可挽回地抛下我们走了。同样无可挽回的还有西昌森林大火中牺牲的十九个年轻生命。相比之下,我们那无可挽回的青春真有点微不足道。

爸爸住在至爱养老院里,我陪在至爱养老院里。解决爸爸的“大事”或者“小事”后,离开他住的二号楼,抬起头,有时可以看见星斗,有时能遇到满月,时光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前进着。我还是成了别人眼中的“孝子”,就好比《儒林外史》里那个还没学坏的匡超人。我扶着,更像是拽着父亲走路,解决父亲的“大事”,塑料牙签清洁牙齿,指挥父亲拍手、抬胳膊。

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盲人和瘸子搀扶着在花坛周边绕圈。第一次听到85岁的“大姐”管爸爸叫“老弟”。让我莫名的感动,也莫名的惆怅。二号楼大厅,早饭和午饭后很热闹,各种轻度的胡言乱语,凑在一起,夹杂着清晰的笑声。你就是细听,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和谁在唠嗑,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骂人,更无法判断传说中的某个纷争谁是谁非。脑病患者好几个呢,健康的耄耋老人也不少。这就是生活,至爱养老院里的生活。

负责给老人洗澡的“三哥”趿拉着拖鞋,密细着眼靠在电梯旁,“不轻巧啊”,他是在说自己的工作——一周一次,这么多老人。

晚饭后,夕阳从楼道尽头的窗子射进来。六楼的走廊就这样红了一片。

我前半生很少认真看夕阳。至爱养老院里的夕阳,好像明白我的心思,顽皮地跳进六楼尽头的窗框,停留短短的一会儿,就无可挽回地消失了。

灯下,外文字母和地图上的小字再也不像过去那么清晰。我,也老了吗?涨姿势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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