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灵魂能上传云空间

出神记

记录日常走神所思所想

 

19 在博尔赫斯的一篇散文里,他写到自己的一位述而不作而饱含智慧的朋友,他在“激情和思索中生活,不在乎名望的兴衰”,冷静地旁观一切,认为开咖啡店要比当总统难。后来,他们决心要集体写一本书,关于他朋友最终将“成为总统”的展望与虚构。书,自然是没写成。朋友不想让自己留下。文字有留下的风险。所以他不愿意写。在那篇文章的最后,博尔赫斯提到一个句子,让我嫉妒,“一九二几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个人反复思索和发现了某些永恒的东西,就够了。”他终究是被博尔赫斯用文字留下了。一个句子就把他留下来,像塞万提斯和但丁那样。

 

2020-03-29


 

20 午后,我下楼放风。眼睛摄到一幅画面:近处,大叔徒手修剪连翘。别在其它枝条下的花枝被他打捞起来,或垂下或翘起。枯干的那些,小心地折断,撇在树根旁。他环视着连翘,像一名虔诚的圣徒环顾祭坛。中处,两名年轻人打羽毛球。他们正年轻,还不知道苍老。远处,一对情侣在踢毽子,微弱的声音传过来,应和幸福有关。更远处,中年阿姨拿着手机贴近绿丛,拍摄星星点点的小黄花。我叫不上名字的黄花。我背后的阳光偶尔路过风,照到我身上。暖洋洋地读博尔赫斯笔下的爱德华·吉本,想起前天正好把爱德华的《罗马帝国衰亡史》放进Kindle。总有些莫名的缘分,让你垂听命运。

 

2020-03-29


 

21 在一些静止的时刻,我会想起“不朽”。死亡是命定的。但死亡之后,我会被谁记住?那些爱我的、怨我的、念我的、恨我的人,会用什么方式记住或遗忘我?恐怕永远没有答案。我因此忌惮死亡。一个庞大的未知比地震和瘟疫更能伤害我。短短三行字里,提到九个“我”(以word文档小四号字体来计算)。我太在乎自己,在乎到想让自己“不朽”。如果有长生药,我第一个吃;如果灵魂能上传云空间,我第一个上传。哪怕不朽是煎熬,是灾难,我也宁愿留下自己,好过面对恐怖的未知。忽然想起了但丁,想跟在维吉尔和但丁身后,遍览地狱、净界和天堂。也许那时,我会清除未知,从容面对终将而至的死亡。

 

2020-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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