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男女老少皆鲜衣

燎火委虚烬,儿童炫彩衣。——刘禹锡
“过大年,响大炮,穿新衣,戴新帽。娃娃要个绵核桃,媳妇要个昭君套,老汉要个桃尖帽……”
昭君套、桃尖帽是什么?不知道,也与我无关,而穿新衣戴新帽,却是我小时候日夜盼望的。

那时冬闲下来,母亲就忙开了,夜夜在煤油灯下纳鞋底。孩子多,纳完一双又一双,做鞋费工夫,得早做准备。纳好鞋底配鞋帮,然后绱鞋。做好了谁的谁先试,别人眼巴巴看着,盼着试自己的新鞋,央求母亲快点给自己做。新鞋再经过父亲的鞋楦、轻捣、揉绵合脚后,放到柜里等大年初一穿。有了新鞋的孩子,那一夜的梦也是甜的。

冬天的某日,父亲从供销社扯回一块花布,红底黄花,明黄大红搭配,温暖耀眼。肯定是给我的,唯一女孩的特权么。从那天开始天天盼着年快点到,能穿新棉袄。那年的大年,过得格外喜庆,我和同院住的堂姐穿着同样花色的新袄,听着人们的喝彩,轻盈的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俩人扶着颤颤歪歪的小脚三奶奶出来看灯,那个春节后,三奶奶去世了。那件花棉袄,永久地镌刻在记忆中。

年一个接一个过,又盼着过下一个年。那年,参加工作了。临放假才发工资,买毛线织毛裤,过年要穿的,连明昼夜织,终于织好穿上,累感冒了,可心里喜滋滋的,过大年,就得穿新衣。那个年代,编织衣服是一项大任务,从头到脚,大人孩子都穿编织的衣裤。

时代在发展进步,手工做鞋、缝衣、编织都已成为过去时。

春节前夕,家庭主妇们真是忙碌,买衣服必不可少。拿钱买东西,说来简单,但在实际操作中,不是那么容易,参与过的深有体会。买衣服吧,首先要逛商场,逛淘宝,了解流行趋势,大体价格区间。然后检点一家老少的衣橱,看需要哪类,商量确定买什么,讨论的范围从价格款式,到颜色质地。再转各类商场,看有无入围的,琳琅满目的商场,怎么就没有适合的呢?偶尔眼前一亮,心仪已久的衣服出现了,款式新颖大方,手感柔软舒适,一看价码,老天呀!太离谱了,这个数字比计划中全家衣物的开销还高,尽管恋恋不舍,还是逃之夭夭吧,心里想着咱是百万富翁多好啊!又给孩子看上了一件,可人家不喜欢,嫌不时尚。一圈转完了,一无所获。难啊累啊……好在主妇们为了家人的光鲜,有足够的耐心,她们会不辞劳苦,一趟一趟地转,像燕子衔泥垒窝一样,一件件买回。其中酸甜苦辣的心路历程,各有各的,不便言传。

那天又逛商场,偶遇一对年逾古稀的夫妇。因上电梯时相跟着,所以就一直沿商场转着看着。不一会儿,老太太在一件碎花袄前驻足,远瞧近看摸手感,导购员立即热情介绍,忽悠试穿,老太太呼应。从试衣间出来的老太太,确实让人眼前一亮。老太太一个眼神递过去,老先生开口了:“喜欢就买下吧。”老太太说:“那你去交款吧。”便让导购打包了旧衣服,穿着新衣服乐呵呵地携着老先生去了,整个购物过程,前后十几分钟,简单、默契、愉快,让人羡慕啊!

近年时兴网购,也试过几次,总是不成功。看模特穿着,哪哪都顺眼,自己一撑,一无是处。罢了,实体店慢慢挑吧。咱买那不是吃糕穿的,咱挑那穿上舒服的,咱穿那买得起的,不信就买不到过年穿的新衣服。

邀好友溜达,她说永康北路有个什么草堂店,也许能相中。相中,哈哈,好像相女婿似的。草堂,这名字有点意思,去瞧瞧,或许还真能挑一件呢。噢,棉麻产品,民族风。长袍短褂,有特色。问题是咱不是时髦人,估计没戏。咦,那件棉袄,桃疙瘩扣,中式领,纯棉细布,柔软舒服,像极了母亲亲手缝制的袄袄。试试,好吧!因为怀旧,不妨试试。这一试,试出年的味道了,像专门量身定做的,其他顾客都夸熨帖,好友说与你的气质合辙押韵,自我感觉舒服。“这件也适合您。”店主递来一件蕾丝边花线衣。开玩笑吧!我穿蕾丝边的。No!试试没关系的,禁不住店主的热情,试一下吧,呀!镜中的自己像换了个人似的,人是衣马是鞍,一看长相二看穿,还真得让我重新认识一番自己。

搞定,今年的新衣就是蕾丝边线衣,中式布棉袄,儿子让我穿上后袖着手,再系一块她姥姥保存的红方头巾。我还想买一双牛鼻犋靴靴,像小时候母亲做的一样。有人告诉我买不起,手工鞋如今是高档奢侈品。

是的,我们那时过年是多么奢侈,每件衣服上都有母亲的味道,都是专属的。今年我的新衣服也是想要有母亲的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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